无忌很无奈。“是你爹处心积虑地要杀我,我不得已,才杀了他。”
“我没有说你不应该杀他。”一丈红举起了巨剑,做出了出手的准备,脸上满是泪水和赴死的悲壮。“可是我身为人子,也不能不为他报仇。我不能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无忌,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杀不了你,我只求你开恩,杀了我,让我心安理得的离开这个世界。”
无忌根本不理她,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一丈红面前。
杀死盖无双父子,他一点愧疚也没有。就算盖无双重生,他也会再杀他一次。可是面对一丈红,他下不了这个手。
一丈红连追都追不上他,怎么可能伤害他,他又何必斩杀一丈红以除后患。
至于一丈红的自责,那是她自己的事,他也没有义务为她解决这个心魔。
见无忌闪了,嬴亦然叹了一口气,也跟着纵身跃出。她虽然没有无忌那么快,却也绝非一丈红能比,瞬间就消失在一丈红的视野中。
见无忌和嬴亦然先后消失,一丈红大急,挥舞着巨剑冲了过来。
“你别走!”
“嘿嘿嘿,还有我呢。”林子月叫道:“还有我呢。”
“跟你没关系,你闪开。”一丈红怒吼着,化身独角兽,向无忌消失的地方狂奔而去。
林子月睁圆了眼睛。“岂有此理。居然敢无视我。你这长角的呆马,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她纵身跃起。跳到了独角兽的背上,足尖轻轻一点。独角兽顿时腰背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恢复了人形。
盖红倒在尘埃中,满身是土,被泪水和在一起,糊了一脸。
林子月见了。心肠一软,从盖红背上跳了下来。蹲在她面前。“唉,没事吧?”
“你何必可怜我。”盖红怒吼道:“在你们这些高手的眼中,我们不都是蝼蚁吗,为什么连死都不让我们死得有尊严。非要如此戏弄。”
林子月翻了个白眼。“我……我不是想戏弄你,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是天生的道体,你有人宠着,可以把归元丹当零食,你可以高高在上,战无不胜,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你何必愧疚,对你来说,我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你这是什么话?”林子月火了。“我有今天的实力。固然有天赋和归元丹的帮助,可是我自己也付出了努力。你一个人在密道里静坐过吗,你知道一个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冥想的滋味吗。你知道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为了救自己而受伤,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吗?你说我有人宠,你何尝不是如此?没有你爹的宠爱,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境界,能在咸阳横行吗?”
盖红哑口无言。
“你以为你这是视死如归?我告诉你,你这是耍无赖。你只是利用我哥的仁慈耍无赖。说得更难听点,你这是撒娇。求同情。真想报仇,找个地方修行去,等有了实力再来报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人杀了你。你要有尊严的死去,你先要有尊严的活着。”
林子月说完,一跃而起,消失在林间。
盖红坐在地上,呆若木鸡。
……
林子月赶上了无忌和嬴亦然,犹自怒气未消。
“怎么啦?”无忌问道。
“气死我了。”林子月尖声叫道:“她居然说我没有努力,全是靠你。哥,你给评评理,我不努力吗?”
“只有弱者才用这样的托词来掩饰自己的不努力。”无忌笑道:“外界条件当然很重要,但是能不能将拥有的资源最大程度的利用,更决定于自身的努力。你如果不能在密道里冥想几个月,就算有再好的条件,你也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箭圣。”
“就是嘛。”林子月耸了耸肩,气消了些。
嬴亦然笑笑。“话虽如此,可是各人条件不同,不是所有人都像能像你们一样,抛下所有事务,一心一意修炼的。子月,如果没有你几个哥哥和叔叔一起打理羽民国,你能安心在密道里坐上几个月吗?”
林子月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们有功劳,可是我就是不愿意听到他们这么说。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在密道里坐了几个月之后,我突然发现,原来道境真的只在一念之间,相对于道心的坚定,外界条件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
无忌眼神一闪。“看来和白凤冰在一起呆了几天,你受益不小啊。”
林子月说道:“是的,从她身上,我学到了不少。论道心之坚定,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白凤冰现在学会了享受生活,你的脾气却有些浮躁。”
林子月皱起了眉。“我也觉得自己太浮躁了,动不动就发火,一点不像道境之人。哥,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的确有些反常。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也许这就是道境的正常反应。越是用力克制,越是适得其反,说不定反而有害。”
嬴亦然若有所思。
……
离开了卧虎镇,无忌三人并没有展开境界,一路急行。他们像普通人一样,走走停停,像是结伴出游的年轻学子。不过,他们的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特别是嬴亦然。
他们越向北走,看到的流民越多。正如那个卖国师茶的少年所说,流民在南方生活不易。
一路上,无忌三人看到好几起因为争夺一两块饼而发生的流血事件。在生死存亡面前。人们渐渐的失去了理智,为了能多活一天半天而拼命。在这种压力下,严苛的大秦律法也失去了威力。而各地的神殿更是沦为鸡肋,再也没有人把神殿放在眼里。
无忌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令狐敏之知不知道这个问题,他凭什么认为剥夺几个世家的土地就能稳定咸阳的军心?
他问嬴亦然,嬴亦然也不知道答案。越往北走,嬴亦然越沉默,心事重重。
……
咸阳,阿房宫。
嬴敢当坐在御座上。看着眼前的一叠帐本,眉头紧皱。
李泽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嬴自清双手交叉,拢在袖中。低着头,面色愁苦。蒙自力一脸平静,眼神半闭,快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