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正要来请二位大人的示。”李可受道:“其实昨夜就已经把这些民夫给征集起来了,只是夜里瞧不见人,着实是不敢让他们出来干活儿,以免发生什么意外。眼见天亮,下官便带着他们过来,听候二位大人差遣。”
虽这些东西都是他在一手操办,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但现在上官在这里,当然要请上官的示才成。李可受这个人,不但能做事,还会做官。
刘若宰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刻,他不清楚具体情况,也不打算插手,便道:“这里情况你最熟悉,你看着处置。”
“是。”
李可受应了一声,又告退下去。
他下去之后,立刻开始对民夫进行分配,他把所有民夫分成了十队,每一队都有衙役看管。有的是负责上城墙整修一些破损的墙段,有的则是搬运各色物资,还有的没差事的,则是原地休整待命。
更有一些体格强壮,胆大气壮的,被单独挑出来组成一队,李可受打算到时候给他们发下兵器,一旦城头上守军伤亡太大,他们也可上去守御。
外面闯军还在吃饭,董策心中一个想法转了好几转,终于是再没忍住,他深吸口气,走到刘若宰身前,沉声道:“大人,闯贼如此懈怠,正是大好机会。他们此时都在吃饭,并未聚拢一起,且阵中老弱妇孺不少,若有情况,定是混乱一团。属下愿带百余骑,趁此时出城门,扫荡逆贼。以敌军这般情况,一冲之下,只怕让他们全军崩溃都不无可能。至少也能逼得他们后退重整,如此一来,士气便要低落许多。无论如何,对咱们都是有益无害。”
刘若宰还未话,章承那尖刻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哟,董大人还真是公忠体国啊!”
董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还是向着章承弯了弯腰,维持着一个比较尊重的态度,沉声道:“公忠体国算不上,下官只是提该当提的建议。”
“我瞧你是立功心切,欲陷全城百姓军民于危急!”章承冷哼一声,走到董策面前,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厉声斥道:“你领兵出城,只想着自己立功,可曾想过,若是闯贼趁此机会,杀进城来,肆意屠戮,城池就此陷落,岂不是万事皆休?”
他这般咄咄逼人,毫不留情面,若是的真有道理也就罢了,偏偏就狗屁不通,董策再也不耐烦和他客气。
“哈哈,大人当真是知兵的,的极有见地。”董策嗤笑一声,指着城外那些闯军,道:“您瞧瞧,闯贼的战马在哪里?他们有多少人是骑兵?您再看看,离咱们最近的闯贼是多远?咱们骑兵杀出去之后,他们受到惊吓,恐慌之下,逃跑还来不及,难道还会自寻死路一般往城内冲?”
“您仔细看看,闯贼那大帐后面,有一片圈起来的栅栏,下官方才仔细数过了,就一盏茶的时间,已经有三辆大车进去了,大车上面拉的都是草料。这明那些战马都被圈养其中!”
“战马都在大帐后面,而大帐前面,又是这数万的闯贼,若是有骑兵杀出去,闯贼猝不及防之下,老弱妇孺定然慌乱,连带的壮年汉子也身不由己。大人是知兵的,当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一片大乱,便有欲力挽狂澜者也是徒呼奈何。人人都在逃跑,人群必然会朝着后面,也就是大帐和战马所在地方冲击。且不那些闯贼的骑兵能不能及时上马,就算是上了马,也会被席卷在人群之中不得脱身。”
“下官请问,闯贼到底如何才能趁机杀进城里来?”董策朝着章承拱拱手,笑吟吟道:“大人您是知兵的,想来一定见解独到,让下官茅塞顿开。”
“你!你!”
章承已经是给气的浑身哆嗦,脸色如猪肝一般,尴尬之极,羞恼之极。
他是真没想到,他眼中的这个‘粗鄙武夫’,竟然有这么犀利的口才辩才。
董策一口一个‘您是知兵的’,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他屁都不动,只知道在这儿瞎扯淡,这内里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他没一句,就像是一个大耳刮子,狠狠的扇在章承的脸上。城头之上,听到的人可是不少,不少人都在偷笑——对章承,就没几个人看得惯他的,董策把他近乎于痛斥的给训了这么一通,真真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