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然回到家时,林永和正站在书桌前写书法,许雯晴看见林墨然回来了,很高兴,“墨然,你回来啦。”
林墨然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鼻子一酸,抱着许雯晴哭了出来,“妈,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许雯晴说:“傻孩子,做父母的泽呢么会怪你,没有的事,是我不好,没有早些将这一切都告诉你,让你错怪了你爸爸,这件事妈也有错。”
那年林墨然二十三岁,他早已不是孩子。可是在父母的眼里,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林墨然说不出话来,许雯晴温和的眼光看着他说:“这个时候回来,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吃。”说着就去厨房要给林墨然做好吃的。
林墨然没看到林永和,知道他这个时间应该在书房里吧。林墨然犹豫着一步一步的走上楼去。
林永和正在写着书法,脚下散落一地的宣纸,每一张宣纸上都被幽香的深黑色墨水涂抹,深深的印在纸上。
林永和写得很慢,慢得会让看的人有些着恼。
林墨然喊了一声林永和,林永和没反应,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依旧认真缓慢的运着笔。林墨然以为他没听见,小心的走到林永和的身旁,又喊了一声,”爸!“。林永和写完一个字,兀自欣赏一会儿,又开始写。
林墨然站在一旁,他以为林永和还在生气。故意不想理他。林墨然的手轻轻的抓着林永和的手臂,眼泪不住的汹涌出来“爸,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林永和突然被他这么一弄,停下笔来,拧着眉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嗯?墨然?”林永和想了想。好像一时记不起来了,“墨然?墨然?......”口里不住的念叨。他把林墨然忘了。
林墨然看着林永和神情里的异样,心里像是被一块铅堵了,无比的沉重。林永和老毛病又犯了,而且比以往更严重。他现在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林墨然的错,林墨然自责自己不该那么固执和任性的。
林永和还在不住的念叨:“墨然?墨然?”突然手里的毛笔掉在了地上,眼睛瞪大了看着林墨然,“墨然,嗯?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饺子去。”
林墨然见林永和意识有些清醒,留着泪高兴的一把拉住林永和,“爸,我不饿。”
林永和看着林墨然。话中带着严肃的说:“墨然怎么哭了,男人是不能流眼泪的,而且都这么大的人了。快别哭了,看到会被人笑话的。”
林墨然忍住眼泪,不再哭泣,却被自己的泪水呛得咳嗽。
林墨然还待要说道歉的话,却林永和拉过去看的书法,林永和得意的欣赏着。让林墨然给品评品评,看看父亲退步了。还是林墨然更厉害了。林墨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林永和见林墨然半天没反应,重换上一张洁白的宣纸,递过毛笔要林墨然写,说是考验他最近的状况,有没有退步。
林墨然拿着毛笔,他实在没这个心情,写书法是需要心境的,平静的心写出来的字也是平静的,快乐的心,一笔一划里都包含着快乐的味道。悲伤的心,字里行间也满是悲伤的韵脚。
林墨然收下心,写了一幅字,第一幅写得很差,自己也看不过去了,又重新换上一张,依旧是这样,一连写了好几张都没什么起色。林墨然扔下笔,“爸,还是你写吧,我写不下去了,我实在没这个心情写字。”
林永和看着林永和的字说:“墨然,这几年你是怎么了,变得这么心浮气躁的,没有以前的心定,连字也退步不少。字品就像一个人的人品,一个人的人品怎么样,字都会给别人一种印象。一个人的心是怎样的,就可以从他的字里体现出来,给你说过很多次,不管怎样,都不要浮躁,要学着心平气和的为人处世。”
林墨然应着,这几年,林墨然的脾气的确没几年前那么好了,心也很难再静下来,闲下来的时候,那些他不愿记起的东西就疯狂的向他涌来,让他没有心情去闲下来,只能默默地呆在电脑旁。而且长时间的在电脑面前,对书法生疏了不少。
林永和又铺好一张宣纸,叫林墨然好好的再写一副。
林墨然拿起笔,轻轻的深吸一口气,随即提笔写道,是辛弃疾的一首《丑奴儿》——“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以前老陈说得对,林墨然他们真是“年少不识愁滋味”却总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可是直到某一天有,当他们识尽“愁”这个字的滋味时,却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那年林墨然才二十几岁,正是大好年华,林永和却已是年近半百。记忆里的林永和是年轻强壮的,一直以为他永远不会老的模样,却在转眼间,斑白了双鬓。生命总是脆弱的,谁也经不起岁月这把刀的精雕细琢,最后留下用它留下匆匆的痕迹来印证时间的流逝。
许雯晴在楼下喊着林墨然和林永和,叫他们下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