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回头,斯科特就看到了满脸焦急的坦尼森先生正朝着这边赶来。
如果要用语言来形容对方现在的表情的话,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凶残的灰狼扒开了自家后院的羊圈,又焦急又不可思议。
不过······
杜莱特?
斯科特注意到了对方口中这个熟悉的姓氏。
假如坦尼森先生所喊的就是眼前这个青年的名字,那么他的姓氏刚好与尤利西斯的家族相同。
再加上对方这眼熟的发色——斯科特几乎立刻就能判断出眼前这人的身份。
尤利西斯那位远在帝都的大哥?
斯科特回想起了那位贵族小法师在临别前所说的话。
对方不管是从什么方面都不应该对于他心怀恶意才对,可为什么去而复返的坦尼森先生却是这样的态度呢?
在艾伦惊讶、斯科特思考、而对面那青年沉默的情况下,坦尼森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而他在赶到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成功的让少年的眼底染上一抹惊讶之色——
“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拜访我,但请不要把格雷格家族的后院当成你们皇家骑士团自己的地盘!”
那位斯斯文文的文官难得摆出了强硬的态度来。
就算是他,现在也感觉到了几分恼火——这不仅仅是出于对客人的保护,更多的还是因为格雷格家族的尊严在此时受到了冒犯。
他坦尼森·格雷格专程用飞艇迎接回来的小客人,竟然被对方拿剑直接指着脖子?
这简直是不将格雷格家族放在眼里!
被称作德里安·杜莱特的男性看了坦尼森一眼,他那没什么情绪的面孔转向了对方。
“坦尼森·格雷格?”他像是确认一般喊道。
“是我。”坦尼森镜片后面的眼睛冷淡,回答说。
明明大哥在通讯里说过,对方是专程来拜访他本人的——现在为何却摆出一副第一次将人名对上号的态度来?
坦尼森的心中升起了一阵狐疑,但他还是对于对方的粗暴态度表达了抗议:“请把你指向客人的剑放下,德里安骑士长。”
那青年似乎听从了对方的抗议。斯科特只觉得自己脖颈边的冰凉感撤去,对方收回了那从始至终都未曾出鞘过的剑。
下一秒,斯科特又和那双冷淡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记住我刚才所说的。”他说道。
“如果您愿意多解释一下的话。”少年毫不示弱地回答说。
可对方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在坦尼森先生“什么话?你对我们的客人说了什么?”这样接连的询问声中,这位名为德里安·杜莱特的青年转身就走。
那狮鹫也像是终于解放了似的,清啸一声就腾空而起,巨大的翅膀在旁边带起了猛烈的气流,将附近几人的衣袍边角都卷的上下翻飞。
克劳德原本正呆在斯科特的肩膀上,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的进展。
就和斯科特一样,他也惊讶于三百年后自己的继任者竟然是个这样性格的青年。对方不仅与世人印象中的骑士相去甚远,也跟那位生活在东厄城的暴躁小法师除了外形上没有任何的关联之处。
但作为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前骑士长,他对于继任者的评价也仅限于此。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青年被风卷起的衣袖下——
一枚缠绕着荆棘的刺青般的印记,在那手腕上显得格外刺眼。
克劳德面色严肃地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那双碧蓝色的眼睛中满是凝重。
【是惩戒骑士?】他喃喃地说道。
旁边的斯科特已经惊讶地看了过来,但最少在现在,克劳德先生并办法从震惊中分出神来向对方解释——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三百年后的今天,担任皇家骑士团团长的竟然是位惩戒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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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戒骑士——德里安·杜莱特。
如果说整个帝都谁的名号最响亮的话,必然会有这个名字的提名。
但有别于那些声名响亮的天才、又或者是姿色出众的美人,很少有人会在公众场合直接说出这个名字,就好像它是一道简短又不详的咒语,只要念出完整的名字,就会招惹来不幸的命运。
不过,事实上也并不会相差太多。
毕竟德里安·杜莱特这个名字本身,就跟许多笼罩着阴云的时间挂上了钩。
仅仅是坦尼森知道的那一部分,就已经足够配得上他那避之不及的态度了——
说真的,坦尼森·格雷格现在稍微感觉有些后悔。
在远离了那两个幼崽之后,越是跟这个煞星单独向着会见室走去,坦尼森也就越从刚才那种怒火上头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被挑衅了家族的尊严感到愤怒是一回事,可惧怕眼前这个青年、唯恐对方的裁决有一天落在格雷格家族的头上又是另一回事。
坦尼森是个聪明人,他在允许自己的愤怒和惧怕共存的同时,也是怀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情,硬着头皮打算跟眼前这个人好好谈谈——这个从未产生过交集的人特意来拜访,究竟是有何目的?
只希望······不是他想过的那种最糟糕的情况,按理说格雷格家族虽然濒近失势,但不应该沦落到与裁决沾边。
坦尼森叹了口气,推开了会见室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