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本轻轻颔首。
她才缓缓展开信纸。“江心依明月,思君掀漪澜,芳心托梅寄,夜半碧桥西。”
信笺下方并无落款。
然……碧桥西?那不就是琉璃打水的地方么?
只是,无论小琢怎么看,都不觉得这首大胆求爱的诗会是琉璃的手笔。没错,琉璃的性格是有些大胆冲动,不计后果,但,以小琢对她的了解,她如果要约什么人见面,绝对不会那么麻烦,弄什么熏香手帕,绣什么怒放梅花。
她一定会直接杀到那个人面前,大大咧咧地说出她心里的想法。
但,若不是琉璃的东西,定本师太又为什么要拿给自己看?
“你可认得这是何人的字迹?”
小琢谨慎地摇了摇头。
她确实不知。
“你不知道?”“砰”地一声,桌案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定善怒道:“你不知道白琉璃去了枯叶寺?你不知道她半夜与人私会?你不知道,你会让她一个人去打水?你不知道,枯叶寺会无端端火起?”
小琢听得眉头突突直跳,暗自惊心。
纵火与私通,这两项罪名皆是不轻,若真给琉璃坐实了,不知道她会受到怎样严苛的惩处。
“掌门,琉璃去碧桥附近打水那是庵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小琢急道。既然所有人都知道她会去那里,她又怎么会傻到去那里幽会?
只要一不小心,被人看到,不是她也是她呀!
“这正是她的精鬼之处。”定善沉着脸道,“昨日一早,不去扫雪,反倒跑去后院打破水缸,她不就是等着受罚吗?好堂而皇之地去什么碧桥西。”说着,定善蓦地怒目圆睁,“贫尼平生最恨心思奸狡之辈,你俩明明相约行事,一个个却在这里装傻狡辩,来人,把她一并带去慎刑堂,让她好好冷静冷静头脑,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来。”
随着这一声喊,冲进来两名尼姑,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小琢从地上拎了起来。
“我不去慎刑堂,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怎么能动用私刑?”小琢挣扎。
慎刑堂,顾名思义,是定善执掌刑法的地方。
落霞庵的规矩,但凡犯错之人,关起门来无论怎么打骂,对外,也丝毫不能污损庵堂施恩向善的门面功夫。
进了慎刑堂,哪怕你被打得筋骨尽折,外表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的。
“我不去……放开我……掌门我没有犯错……我不去……”事情还没有定论,是不是琉璃所为还有待商榷,即便是琉璃犯错,她顶多也就是个知情不报,何况,她还根本不知情。定善这么做,分明就是借事生事。
然而,琉璃又哪里挣得脱两名尼姑的钳制。
她还待要说什么,一名尼姑已经扯过帕子狠狠塞住了她的嘴。
屋子里顿然寂然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小琢挣扎着从地上拖行而去。
良久,定本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神色沉沉,“琉璃那孩子嘴硬,始终不肯说出私会的男子是谁,我们又总归要给枯叶寺一个交代,你们都盯紧了,若是小琢向外传递什么消息,即刻报来。”
屋子里响起低低的应声,众人垂了头,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