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仪诧然道:“主持师伯本不欲得罪白员外,若处置了琉璃,白员外必定不会甘休,闹出去谁的脸上都无光。是以,原本是打算让白家偷偷领了人走的。”
顾云琢点了点头,这也正是她和琉璃计划好了的。
也是琉璃自己的心愿。
可最后……
妙仪继续道:“最后,难道不是顾家派了人来说,外面的人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师太如果不处置琉璃,落霞庵的清誉就会受损么?如此,师太才要将琉璃沉塘。”
顾家的人又是如何得知?
还不是因为顾云琢?
她以此为借口,说庵堂里不清不净,顾家才会将她接了回去。
所以起初,便是连妙仪也有些不大瞧得起顾云琢。
她自己倒是回家了,可害得最要好的姐妹差点被沉塘。
可今日看来,顾云琢又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谁知道是不是作假?
妙仪的一双眼睛在云琢身上来回逡巡,似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顾云琢只有苦笑。
原来这件事还真的和顾家脱不了干系。
不怪乎那黑衣少年那么不待见自己。
不过这种事,也无从解释,她只好对着妙仪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妙仪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拿人手短,她讪讪地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也是琉璃的命。原本在沉塘的时候,有个贵公子来救她,可是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山匪,把庵里的人都打伤了,那贵公子见势不对,也走了。”
说到这里,妙仪沉默了一下,“背着那样不清不白的污名,又被山匪劫了去,若是我,倒宁愿沉塘,一了百了。”
顾云琢觑了妙仪一眼,假装低了头喝茶,口中只道:“清者自清,活着总是要比死了的好。”
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是知道那些山匪的来历的,琉璃确实是平安回了家。
看来这一次白老爹是气得不轻,山匪抢人自然出手不留余地,只把人打伤,都算手下留情了。
再者,妙仪口中的贵公子大约便是黑衣少年。
他侠义心肠,好打不平,云琢就猜到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管。
说实话,她心里对他还是十分感激的。
话不投机,二人各自低了头喝茶,沉默了一会,顾云琢放下茶盏,站起来告辞,妙仪也站了起来,神情淡淡,一句相留的话也没有。
顾云琢也只是笑笑。
有些事情,自己明白就好,却不求不相干的人也能理解。
妙仪遂领着顾云琢去大殿捐了香油钱,又将她们一路送至庵门。这时正有一个穿了一身靛蓝色白色菊花纹布衣,干干净净的妇人从另一边走了出来,也要出门的样子。
见到顾云琢一行人,她笑着点了点头,很有礼貌地退到了一边。
妙仪与她打了声招呼。“秦嫂子要出门?”
妇人笑道:“哎,去枯叶寺为我家少爷求个签,这就要回去了。”
看来是远道而来的大户人家的管事嬷嬷,借住在庵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