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丫鬟们已经清点出方韵柔队获得的花灯数,一共九十九盏。
“时间掐得这么准,我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多拿几盏灯?”方韵柔早听得下人们禀报过,离宝音她们因为被人撞坏了花灯,正在街上与人理论,是以,神情间丝毫不掩揶揄之色。
顾云琢知道,对于方韵柔这种以打击激怒别人吸引大家关注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理会。
但离宝音显然不这么想。
她觉得,要灭了方韵柔的威风,就只有赢。
小姑娘下巴一抬,骄傲地道:“是不是比你们多,数过就知道了。”
于是,提着灯笼的丫鬟婆子们笑嘻嘻地站成一排,挨个向方郡主报数,一、二、三……到最后,是沉香,九十九、一百!
不多不少,整整一百盏。
离宝音这边的姑娘们都含蓄地笑了起来。
千金贵女们都讲究一个贞静沉稳。
是以,此刻,纵使她们都恨不得跳起来拍掌叫好,但想到这是在康王妃和一众贵妇人面前,若是落得一个轻浮的名声,怕是会对日后说亲有所影响,便都一个个极力压制住心头的喜悦。
只在彼此对视的目光里,寻找与自己相同的狂喜。
便是她们在面对顾云琢时,也能微笑着向她颔首示意了。
毕竟,最后顾云琢获得的两盏花灯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一战而胜。第二局比赛投壶。投壶是近来京城方兴未艾的游戏,虽则在其他郡府还尚未流行起来。
不过,离宝音和方韵柔又是何许人哉?
岂会落后于京都贵女的流行风尚。
当离宝音说出第二局的比赛项目时,连王妃脸上都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别看离郡主年纪小,行事却极有方寸。
明明是方韵柔挑衅在先,在大家都以为离宝音会在比赛项目上为难方韵柔时,她却偏偏成熟稳重得令人心底生怜。
方韵柔本来也在担心离宝音出些刁钻的题目。例如听说她上次与人打赌。赌别人的丫鬟会不会立即就死。
不过,她更担心的还是离宝音要拉着她写个字、绣朵花什么的。
如今,听到投壶两个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方韵柔微微扬起头来,冷笑了一下。“你们康王府仗着人多,一百个人投一百枝。我们这边五个人即便投五十枝,那也是输。”
言下之意。是在讥讽康王府第一局不过是人多取胜。
这样耍赖,即便离宝音再老成持重,也被激怒了。更何况,她本来就易怒。只是因为她知道一年一度花灯会的重要性,不欲在今日闹事,让王妃难做罢了。
“好。那就一对一,今日先比第三局。赛马。”
原本,投壶比赛是定在第二日的,如果第二日也是离宝音胜,那就没有必要比第三局了。
可是这会儿,小郡主终是沉不住气了,她凤眼圆瞪,双眸喷火。
挑衅般怒视着方韵柔。
顾云琢忍不住失笑。她虽也觉不妥,离宝音冲动之下未免会着了方韵柔的道儿,不过,却又不免欣赏小姑娘直来直去的性子。
一言不合,比过再说。
若高下已分,她也算输得起,行事干脆利落。
“好啊,规矩既然说好了由宝音郡主定,韵柔自当谨守。不过,今日天色已晚,马场离这里又远,要比赛马,何不就在珑玉街上?”
珑玉街?
那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如何能赛马?
若是伤了路人,或是惊了马,王妃都不免难辞其咎。
何况今日在座的少女,不是从其他郡府来观灯的贵女,便是青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的嫡女、嫡孙女。
像青河顾家这样的大家族,自然也是在受邀之列。
只是往年,轮不到顾云琢这个庶女罢了。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万一出了点儿什么事情,对康王府来说,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方韵柔,或者说平南王真是其心可诛。
王妃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还微微一笑,对着方韵柔道:“郡主远来是客,而青阳城的赏灯盛会只有这么一天,今日不赏就要等明年,而赛马,什么时候不可以?郡主若是喜欢骑马,王府里前儿倒是得了一匹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郡主若是喜欢,明儿去试试?”
离宝音闻言,气得眼圈一红,跺脚喊了声,“母亲!”
那匹小红马,可是她求了好久,父亲才为她寻来的。
但是因小马驹性子桀骜,她深恐骑术还不够,驯服不了它。是以,近来每日一直都只是陪着小马驹玩耍,与它培养感情。
只等到哪一天,小红马不再排斥她了,她再一举将它驯服。
岂料母亲岁随随便便一句话,便将她的心爱之物送给了死对头方韵柔,叫她如何能够甘心?
王妃并不理会离宝音的哭闹,反而温声对顾云琢道:“自上次从清河县回来之后,宝音就常常提起你,她性子倔,旁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好孩子,你就多陪陪她,多担待些吧。”
顾云琢低头应了声是。
王妃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她来劝慰离宝音。
可是,王妃怎么就那么笃定,自己能明白她的一番苦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