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深抬眸,犀利的凤眼,目光坚定:“我不会这样。”
“你犹豫了。”
“就算来世我不再记得他了,只要这一世,我已心满意足。”
“你似乎又忘了他的感受,他叫南箓是么,他若真爱着你,该是有多难受。”
“……”
“我能让你长生,你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从此以后,你就可在魔界,同他长长久久在一起,这样有何不好?”低缓柔和的声音一字字入了耳中,温柔地诱惑着。
张至深望着他,那魔浑身雪白一片,簇在满目灯火中,面容清俊,无悲无喜,却在声声诱惑着他。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赫苍道:“我什么也不要你的。”
张至深淡然一笑:“赫苍兄的心意在下感激不尽,告辞。”
那身影慢慢消失在阑珊的竹林灯火中,点点灯盏,由远及近,蝶儿扑火,永无止息,就像那人类的轮回,追逐得不到的,得到了,便是毁灭。
雪珠子中映出灯盏千万,一个人影逐渐消失,站在灯火中的魔,白衣银发,肌肤苍白,薄薄的一片,像要在风中消逝飘远。
张至深越走越快,身后万盏灯火好似看不见的手要将他吞没,竹林幽幽,蝶儿扑火,赫苍的言语在脑中回荡,不知那耶梦伽罗的诅咒又是什么?
回到真言居时,夜早已降下,小院门前两盏红色灯火格外明亮温暖,张至深急忙入了院子,屋中空荡荡,几片落叶飘飞,夜晚格外寂静。
他莫名地心中不安,急需要见到那人,正要出门时,院中已有动静,他忙到门口,见南箓已进了院子,白衣在风中飘扬,一双赤眸在夜色中流溢生辉,仿若红尘幻灭。
忽然,就有一种隔世的恍惚。
“箓儿,你总算回来了。”张至深走上去抱住他,实实在在的感觉在怀里,心中总算踏实。
南箓将他推开些,捏着下巴左右打量,奇道:“没有被先生教训罢,怎的如此热情?”
张至深道:“没有,一日不见,小爷自是想你了。”
“既然想我了,就好生伺候着,乖乖做我的人。”
张至深拉他的手:“我们先吃饭。”
下巴被捏住了,南箓吻了他几下,才满意地放开,搂着他的腰:“多吃一些,今晚好好伺候我。”手已在他腰上捏了几下。
张至深:“……”
“怎么,你不愿意?”南箓又捏着他下巴来瞧。
张至深握住他的手,真实的感觉,这个魔依然还是他的,心里满满的,低声道:“我愿意,南箓,我一直愿意。”
事后,张至深问南箓:“若是将来我老了,你还会不会爱我?”
南箓瞪着他,语气霸道:“都说了你是我的人,你老不老又有何区别。”
“那若是我老了死去,你还会不会再寻我来世?”
赤色眸子暗了一暗,那眼中万千的秘密似乎泄露了,又似从未有过。
张至深再问:“还会不会,再寻我的来世?”
沉默后,南箓冷冷吐出两个字:“不会。”
张至深心里一顿,有些酸痛,低头笑道:“我知道了。”
南箓便道:“所以,只有这一世,你要好好珍惜,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要爱我,死了都要爱我,知不知道!”
张至深将头埋在他肩上:“知道了,我爱你,死了都要爱你。”
赤红眸子动了一动,有隐隐波光流动,随即笑了,将张至深抱在怀里:“睡觉。”
张至深不依,在他怀里蹭了几下,道:“南箓,你却从未说过爱我,你说一句让我听听。”
那魔却沉默了,只是抱着他。
张至深道:“你就说一句罢。”
“不说。”
“箓儿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
“胡说,我一直都爱你的。”声音却是凶巴巴,冷清清的。
“那你便说一句。”
“我不是说了么,睡觉!”赤色眸子瞪着他,连着那绝美容颜似乎也红了些,凶巴巴的模样也是别样有趣,比原先那冷冷性子要好上许多。
那样的不好意思,容颜瑰丽,张至深还未瞧个够时,那魔手一挥,灯盏尽灭,眼前一片黑暗。
虽是如此,张至深也算满足,轻轻啄了他一下,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爱你,箓儿。”
那一句后,南箓一直未出声,呼吸冗长沉稳,黑暗中看不见他神情,不知是否睡着,张至深心满意足,靠着那人沉沉睡去。
梦中有花有水,有山有雾,花是艳丽的曼珠沙华,水是绵绵不绝的黄泉水,前方有雾,后面有山,走着走着,有个声音道:“三生石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