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深眼睛一亮。
南箓道:“那深儿便是魔界自古来第一个男魔后。”
“不可以!”
“本座说可以就可以,不准多说,来,坐在本座旁边。”
张至深不情愿:“箓儿……”
南箓:“过来。”
张至深:“看,房梁上有鱼!”
南箓抬头望去,一边伸手抓住拔腿要跑的张至深,艳丽眸子暗了几分:“深儿,你答应我过什么?”
张至深心中一动,他是答应过他,不论这魔成了什么身份是何模样,他都会在他身边。原来,这一句承诺背后,早就为他铺好了路。
南箓沉声:“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放你走。”
张至深道:“你放手,老子不走了,老子就在你身边,老子当你的魔后!”
艳丽眸子倏而一亮,红光流溢,那魅惑了众生的容颜,同那黑袍之下的威严与冷肃,如同暗夜盛开的耶梦花,再也不见若有似无的仙气。
他成了真正的魔王。
他带着张至深坐在魔王的王座上,轻声道:“从此你我共享这魔界的天下,你有何不愿意?”
张至深心中一颤,望向面前如海般的魔官们,一双双暗红的眼都看着他,在一炷香前,他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他紧了紧握住南箓的手,什么也没说。
庆典继续,丝竹靡靡,灯花璀璨。
来自魔界三十二个部落的王一一上来恭贺,送上贺礼,表示愿臣服我王,可这其中有多少真正的愿意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吉贝部落的琅邪王从部下手中接过一紫色锦盒,打开盖子,紫色锦缎上躺着枚红玉雕琢的玉璧,璧上花团锦簇,簇着中央狰狞的兽。
琅邪道:“此乃我吉贝伽罗玉所成之璧,名曰合倪,望我王笑纳。”灰紫的眸扫过魔王淡漠容颜,他旁边的魔后似乎走了神,一双凤眼却是好看得紧。
情报上说那是一只红毛狐狸精,确实有狐狸精的模样,又觉得哪里不对。
南箓瞟了眼那玉璧,神情更冷:“被繁花合围的倪郸兽,琅邪王好意趣!”
琅邪一怔,寒意冒了上来,南箓那一眼,目中的苍茫冷酷竟似曾相识,八千年前的炎弈,也这么看过他。
他并不畏惧那样的目光,笑得三分恭敬七分随意:“繁花乃是好,这玉璧之意,是被繁花困住的倪郸兽,还是被众花簇拥的兽中之王,全凭看玉之人如何看。”
底下有魔官们唏嘘,素来便知吉贝部落的琅邪王张狂,却也不曾想他竟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刚刚上位的魔王。
南箓道:“你的礼,本座收下了。”
上前收礼的却不是先前的礼官,而是着了一身灰袍的男子,双目漆黑冷硬,如同他的面容。
接过锦盒时,琅邪眯眼看这冷硬的男子,一个凡人身上,竟有如此重的戾气,似妖非妖,似魔非魔。
张至深从南箓叫他的第一声起便一直处于震惊状态,魂游天外,如今才看见欧阳复,心中不痛快,这个人的出现总让他感到不安,那冷硬的面容下,似乎隐了一个比死亡更大的秘密。
遍地开满耶梦伽罗的魔界之域,心中的邪念最容易滋生,昭楠曾这样告诉过他。
他坐在魔界万年一遇的盛大庆典中最高的位置,看着各种各样的魔,不同色彩的眸子,眼中散发着相同的光彩,只这般望过去,好似看见整个魔域,那一双双艳丽的眼,最纯正的魔族,如同看见满地耶梦伽罗。
琅邪退下前不经意看了张至深一眼,灰紫的眸中没有任何光彩,嘴角一直挂着笑意,邪气侧漏。
魔界之大,倪郸城外三十二个部落就有三十二个部落王,那些部落王的血统都是纯正高贵的魔族,眼眸都是艳丽的红。
吉贝部落的王是仅有的一个灰紫瞳色,据魔宫洪荒司记载,他曾是妖族之狼,狼族向来野心勃勃,却从未见过像琅邪这般野心的,他的野心在当上妖界之王后依然不满足,而后弃了妖界欲称霸魔界,可在魔界之王炎弈面前他就是一只还没长大的狼崽,那时的他自信满满地下了战书,那场对决中,炎弈只轻轻抬了一下手便让他败得一派涂地。
那时的琅邪才知,妖界精怪全都是些三脚猫,凡是有出息的妖要么到了魔界,要么清修成仙了。
狼的野心却是从不肯熄灭的,后来他成了吉贝部落的王,颇有得意地来到倪郸城见过炎弈时,炎弈那双苍白的眸只看了他一眼,那冷肃沧桑好似在看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就同刚刚南箓看他的眼神般。
离去之前他回头朝那王座上看了眼,新任的魔王依然面容冷肃,赤红眸子微微颔着,容色倾城,他知道,只要那魔王稍稍一抬眸,那惊艳繁华,能魅惑所有的魔族。
那袭黑袍是再适合他不过了。
琅邪灰紫的眸子暗暗含了笑,在无人发觉的角落里。
我们还会再见的,我的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