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扯着顾思衣离开湖岸,沿园林前摸,岛上武士见他们果然要逃无疑,各自呼喝,向前追来,湖上冰滑,几人跌得七荦八素,爬起抽出了兵刃为拐,还有一个返身回岛上报讯。常思豪脚下加紧快行一阵,有树木遮挡,那些武士们渐渐地瞧不见了,又过不久,一片高墙出现在眼前。心想这地方错综复杂,如不由她指引,自己非得迷路不可,便问道:“咱们怎么走法?”顾思衣道:“我不能说。主人又没召唤,擅自闯去,罪过可是不小。”常思豪冷笑:“你家主人规矩倒大,可惜管不着我这客人。你不说也行,我便一间间屋子闯去,看看找不找得见他。”顾思衣惊道:“那怎么行?这……这府里女眷不少,若有冲撞,可不是玩的。”
常思豪一笑:“有女眷很好啊,你长得这么漂亮,你家主人却没收了你做老婆,这眼光可是差劲得很呢,我倒想瞧瞧他挑的媳妇小妾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模样。”顾思衣红着脸半张了口,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犹豫一阵,终于道:“好,我便带你去见他,这一路上你可得规规矩矩的。”
常思豪冷笑道:“我们老常家没那么多规矩。”他拧转顾思衣的肩头向前一推:“走罢!”【娴墨:竟似待犯人。男人心冷,最让人寒,待你好时能烤化,不好时一下冻裂,让你寒得觉不出疼。】两人一前一后,沿墙行走,足足行了两盏茶时分,前面现出一座大院,顾思衣道:“这里面可走不得,咱们得从外头绕。”带他连绕过两间院子,走上一道小桥。
此处地势稍高,常思豪顺桥下河流瞧去,这条河在不远处汇入冰湖之内,出来时那圆形的小岛的位置竟是在冰湖中央,岛身犹如一个巨大的圆头蝌蚪,身后尾巴极短,与湖岸边延出的狭长半岛以石桥相联。忖道:“这小岛八面环水,只留一线相通,分明是个天然监狱,若非现下水上冰封,我又怎能逃得出来?”
顾思衣遥指前方一处小院道:“上午我便是在这里等主人,现在他在还是不在,我可不知道了。”常思豪瞧她所指之处墙青瓦碧,里面正殿檐下挂着“三清观”的巨匾,心下狐疑,问道:“这不是道观吗?你家主人是道士?”
顾思衣摇头红了脸,道:“不是的。不过,这里有两个女道士。”
常思豪瞧她那样子当即明白:“原来他这主人贪yin好色,居然跟道姑勾搭起来,你大爷的,有钱人三妻四妾玩得没意思,偏喜欢这等花样。可是自己这一路沿墙行走,说明未出主家园林,难道这道观竟是他自己家盖的不成?有钱人家有个佛堂之类的倒也平常,盖个道观养道姑可是头回见,看来这俩道姑一定漂亮之极,否则这主人也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问道:“里面有多少道姑?多少道士?”
顾思衣道:“只有她们两个,再没别人了。她们好清静,不喜欢别人伺候,主人平时到别处都会多带护卫,来这时只带几个随从也会惹得她们不高兴。咱们到观门口看看,如果主人还在,咱们就在外等着,他出来的时候自能相见。”
常思豪问:“你上午就是这么等的?”顾思衣点头。常思豪一笑:“我可没那么好耐性。”顾思衣慌道:“你可不能胡乱闯去,那……”话说一半,身上中了两指,软软堆倒,常思豪将她扶住,拎到河边背风处,脱下身上暖氅给她盖在身上,笑道:“姐姐少歇,在这晒晒太阳罢。【娴墨:此时已不真当姐姐矣。否则以小常心思,身下也必要给垫上以免着凉】”说完伏低身形,向道观摸去。
他以正门为中心点,远远隐于草木之间作弧线行走,这样观内情形便可尽收眼内。只见正门处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无,料是主人已走了,有些失望,有心回去逼顾思衣再去别处寻找,然而她忠于主家,颇有义气,逼迫太过,总是不好。想这观内道姑既然是主人姘头,多半不是好饼,吓唬几句,定能查出点线索来。他打定了主意,想这大清白日的,总不能自正门直进,便慢慢摸到后院,翻墙而入。
两脚刚一落地,就见旁边一个大铜缸上面的盖子动了一动,立时心中一紧,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去,那缸盖又缓缓抬起一条缝隙,里面黑森森地,亮起两只眼睛向外探看。
常思豪一个低滚,贴近缸边,伸手揭开盖子,挥拳要打,拳头却僵在半空。原来缸里藏的竟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