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整个行之集团都戒严了,到处搜查。
但夜茑已经用李重楼脱下来的西装围着腰,心有余悸地上了出租车。
本来恨李重楼入骨,但现在心里却极度复杂。
今天那种情况,她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除非是神仙,否则绝不可能把她从狼窝里救出来。
谁想到,让她没料到的戏剧性一幕,竟就这样发生了。
自己一直跟踪想要暗杀的李重楼,成了救命恩人。
因为他,自己差点死了。
但又因为他,自己活了下来。
恩恩怨怨,到底怎么清算?
“我该杀了你吗?”闭目躺在车上,夜茑心头反复升起这个疑问。
她知道,李重楼查觉到她的目的了。
她也清楚李重楼表现出来的身手,绝不是她能比的。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心里现在竟然不想杀李重楼了。
恩怨分明是她做人的准则,受人没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她武校毕业后就跟了黄东诚,做她贴身保镖。
让她杀人就杀人,这是在报恩。
但现在李重楼对她也有了救命之恩,若是再杀她,便违背了自己内心的准则。
回到酒店,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夜茑便拿起电话拔通黄东诚号码。
“黄董,是我夜茑,任务失败了……”
“对不起您一直的栽培,我无法再杀李重楼,因为他救了我的命。”
“我回去后任凭您发落!”
夜茑的语气,没有半点犹豫,甚至说完后长长松了口气。
人最怕面对的其实是自己内心的指责,比起这些外部的压力根本不算什么。
除死无大事。
就像有些杀人犯,杀了人潜逃几十年,最后为何大多数都会主动自首伏法。
就是因为无法而对自己内心仅存的一丝善良。
当然,也有如劳枝荣般的恶魔,毫无良善,死不悔改。
这种人,称为魔鬼都不为过。
夜茑是个心理正常的人,所以她过不了自己这关。
但这些话,落在黄东诚耳中,无疑就是背叛。
顿时怒不可竭:“婊子,你敢背叛我,那个杂种杀了我儿子,你居然帮他!”
“你还有脸回来?背叛我的人有什么下场你最清楚。”
“等死吧!”
啪。
说完,黄东诚便挂断了电话。
夜茑呆了,手机滑落,身体无力瘫坐在地上。
她一直以来都把黄东诚当做父辈,对他尊敬至极,一腔热血想要报答他的恩情。
可如今,却成了叛徒。
刹那间,支撑她这么多年的信念,瞬间崩塌。
整个人陷入了自我质疑和颓废中。
甚至就连李重楼晚上下班回来,依然连衣服都没换,双目如死灰般,瘫在地上。
滋……
房门被卡刷开,李重楼跟着服务员进入房间。
见她如此,不禁眉头紧皱,先支退服务员,然后走到她对面,盘坐在地。
盯着夜茑问道:“你是谁派来找我的?”
这个问题,经过大半天的思索,虽没答案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目标。
只不过,他想在夜茑的口中求证。
“你杀了我吧,我本来就是要来杀你的。”夜茑答非所问,眼神空洞。
李重楼眼神一凝,没有任何动作。
夜茑的样子,他深有同感,前世落难时,信仰崩塌,前途黑暗时便是如此。
那种绝望,与死人无异。
这种状态下,连死都无所谓,因为不知道活着还能干什么。
夜茑只不过是杀自己失败,何至于此?
对想要自己亲人朋友命的人,李重楼是残酷的,毫不留情。
但夜茑想杀的是他,反而没那么愤怒。
只是想弄清楚,背后的人是黄东诚,还是那个大人物。
“看你现在的样子,比死还难受,用不着我杀你。”李重楼淡淡说道:“你自己的内心已经快把你杀死了,是黄东诚派你来的吧?”
“因为我废了他侄子黄鹤。”
“让他聘请的境内外杀手全军覆没。”
“可惜,他派你来时,没想过你并不是个杀手么?”
做为杀手,无情是首要之选,必须要冷血、自负,只有这样才不会怀疑人生,做出无法预测的行为。
夜茑显然不是这种人,否则也不会在这自怜自哀。
他也不会冒死在行之集团把她救出来。
黄东诚无疑失算了。
闻言,夜茑缓缓抬头,与李重楼四目相对,空洞的眼神升起了一丝震惊:“原来你知道?”
“我就那几个仇人,逐个数也数得过来。”李重楼答道:“回去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没空跟你纠缠。”
“也不想伤你,你不是我对手。”
这话,说的理所当然,没有一丝夸张。夜茑的身手,比起宋夷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甚至连阿约曲比都不如,他还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