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观大师两年前云游四海去了。”张致远揽着安宁的肩膀说道。
“那倒是遗憾了。”安宁点头道,她知道澄观大师是位修佛者,佛力精纯,这些年清修许是达到了圆满的境界。也许因为这老和尚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位修真者,心里边儿总有些亲近的意思,再加上他又是景曜和景佑的师父,两人之间也算有缘分。
说起来,空间能够进化,少不了有机缘,而这机缘又和澄观大师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有缘总会再见,我们走吧。”
这丝遗憾还没有蔓延开,就被上蹿下跳的景琳打散了,小孩儿正如初生的骄阳,又如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勃勃的生机,让人忍不住喜爱。
安宁原本想拧他耳朵的手一抖,改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笑道:“你这个不省心的小坏蛋儿。”
景琳嘿嘿笑,“娘,不要总是夸儿子啦,儿子会不好意思的。”
安宁哼了一声,“回家吧。”
张致远无比自然的牵着安宁的手,景琳笑得贼兮兮的,却是很乖觉的没凑过去。在安宁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朝张致远挤挤眼,父子俩很有默契的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景琳砸吧砸吧嘴,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毫不犹豫的把娘亲给卖了,笑得如同偷吃的小狐狸。
而老狐狸偏过头,沉沉的黑眸里漾起淡淡的笑意,带着几分温柔缱绻。几分宠溺纵容,几分满意欢喜。
唯独毫不知情的安宁,心里还想着晚上要做的菜,景琳这熊孩子挑食的厉害。还得想着怎么让他多吃些蔬菜。
到扬州后,他们一家子在原来的大宅里住了一段时间,因为主人不在。留守的仆从不多,偌大的宅子大半都封锁了起来。桂院的果木也没了往年的繁茂,原本精巧的大院没什么人气,开春就搬到庄子上住了。
也没几个仆从,卸去那些华服钗环,洗手做羹汤,这些年她很少亲自下厨。但凡有也是在几个孩子的生日时,如今自己动手,连大老爷也得下厨房。
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面镇定地运用上内力切菜杀鱼,安宁必须得承认,她看得很欢。
景琳这熊孩子最会得瑟。狗爬的字寄回京城,各种炫耀,气的看信的景曜和景佑牙痒痒,磨拳擦掌的誓要找机会教训下‘不懂恭敬兄长’的幼弟。
景佑眼尾一挑,无端带了几分危险,这位常被外人称赞‘温润如玉、温文尔雅’的张家次子,温文道:“瞧景琳的字还是没长进,这可如何是好?我记得上回得了几幅字帖,不若给他临摹罢。”
景曜瞬间会意。道:“怎好让你一人专美,我再添上两幅,也该知会父亲这字啊得勤加练习方可。”兄弟俩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怜了景琳,鸡爪子捏着毛笔,满脸的痛苦。哀怨的看了一眼窗外自由自在的天空,哀叹一声。小小狐狸对上小狐狸,还是有点嫩呐!
安宁进来查看时,看他乖巧的一笔一划的描红,还有些不适应。只不过当安宁看到他写的什么时,脸煞是黑了,伸手摸向这熊孩子的肚子,果然鼓鼓的。
“嗝——”很无辜的打了个饱嗝。
安宁恨铁不成钢,拧拧小儿子的耳朵:“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偏爱这些个零嘴,再让我发现你偷吃,你日后的点心只有萝卜糕!”掏出挂表看了看时间,“去洗漱吧,早点睡明儿我们去瘦西湖游湖去。”
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剩下的点心小吃搜罗走,等没了声儿,小崽子掀开砚台的盖,这原本是做笔洗用的,里面塞了几片云片糕。这都是在与娘亲斗智斗勇中开发出来藏吃的地方,窃喜啊窃喜……
安宁回了主卧室,正想拿着睡衣去沐浴,眼角却瞄到张致远穿着玉色中衣手握着书卷坐在桌旁看着,灯光照着他的侧脸,竟是意外的温和。
听到声响,张致远侧头看来,温声道:“这是怎么了?景琳又惹你生气了?真是该打。”
安宁撇嘴,“得了吧,哪回儿你都这么说,也没见你真打。几个孩子加起来都没他能让人操心,这都要睡觉了,他吃了滚饱溜圆的,正餐都不好好吃,又挑食的厉害,偏嘴巴又厉害,今天的汤里就加了那么点萝卜丁,他尝了一口就不喝了,真是让人不省心……”
张致远放下书卷,听着妻子的唠叨,心想什么时候把小儿子送到大儿子那去,原以为就一个孩子在身边了,妻子的心思总该多放一些在自己身上吧,谁知道景琳段数厉害,以一当四。不管怎么样,大老爷不高兴了,应该和妻子谈谈了,男孩子哪有这么惯纵的。
见安宁取出睡衣,大老爷眸子微亮,“去沐浴?一起去……安宁侧身看到他深邃的眼眸里幽幽的绿光,喉咙微干,这都老夫老妻的了,他怎么兴致还这么好?未辞官时,因为第二天还要处理公务,或是上朝,再加上后面儿媳妇都有了,做婆婆的总不好睡懒觉吧,夫妻俩夜生活总体还是趋向于温和的,少有失控的时候。等回了扬州,就跟猛虎出柙似的,有时候就没了节制……
脑海里浮出那些旖旎的画面,饶是安宁也红了脸颊,喉咙吞咽两下,回过神来已经被张致远抱起来,几个功夫就到了后院的温泉池旁的木屋。
“宁儿,在想什么?脸都红了。”话里带着促黠,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一举抱她进温泉池里。嘴角含笑,“要为夫帮你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