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宁顿时有了兴趣,翻身离了他的怀抱去找刚刚丢在床上的小鸟,他也贴着跟过来,指点她道:“能吹响的。”
白瑞宁掀了帐子让光线透进一点,果然见那小鸟的背部有一个小孔,便贴唇上去吹了吹,可并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
“这个需要技巧的。”莫如意拿过那小鸟,也吹了吹,可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嗯?”他把头探出帐外,仔细看了看,又吹了吹……“不应该不响的……难道要从头这里吹?我记得不是啊……”
白瑞宁看着他和那小鸟嘴对嘴的吹气,一下子肚子好疼,可脸上硬是一点没表现出来,笑声也全憋在嗓子眼儿里。
莫如意的注意力还在小鸟身上,皱着眉头摆弄半天,干脆坐起来,时轻时重时前时后地吹。
白瑞宁开始还紧憋着笑,可到后来,看他越发认真懊恼,却又不断尝试的样子,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他如此努力地想要与她分享的,显然并不是这个简陋的木制小鸟,而是他忌讳莫深的童年。
“它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她问。
莫如意愣了愣,一扬手里的小木鸟,微带讪然地说:“好像是坏了。”
“像笛子吗?”她又问。
莫如意便笑笑,“嗯……像陶笛,也像埙,不过只能发出一个音阶。”
“那也一定很好听。”她说着倚过身去,抱住他的腰身。
莫如意轻笑,以指顺着她的发丝。垂下的眸间不经意间闪过几许柔色,“我小时候……没什么可玩的,我娘……喜欢我多读一些书,等我父亲来的时候。就可以背给他听。”他的声音渐渐低哑下去,“我记得八岁那年,江南发了好大的水。许多孩子无家可归,我在我家门前,用半个馒头和一个孩子换了这个。”
“我那时并不知道那个孩子染了病,我也因此卧病在床,我娘气得把那只木鸟烧了。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可心里还惦记着那只木鸟。因为我还没学会怎么吹响它……后来,我父亲来看我,我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给我买只木鸟吧?”说到这里,他轻笑,眼眸垂得更低。似乎想掩掉些什么,“那时候,外面那么乱……他竟然真的去买给我,他那样的人……为了我……”
他轻合双目,止住一切言语。
再睁开眼,他朝白瑞宁暖暖一笑,“再后来,我就学会了怎么吹它了。”
白瑞宁怔怔地,看着他的神情因情绪波动而变得更加真实。看着他不浓烈,却温暖人心的笑容,看着他眉眼间的冰冷戾气尽数消褪,突然觉得,他真好看。
她很少这么仔细地看他,以往也看。但多半是瞄着看、瞥着看,又不敢看得太久,怕他生气。可今天,她看仔细了,每一寸面容,每一分神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他生得这样秀雅清丽,可在人们心中,一提及他,便是凶神恶煞杀气腾腾,他为什么变成这样?白瑞宁很想知道。
“先别问。”他忽地将她揽进怀里拥紧,“先别问,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白瑞宁的眼眶莫明地热了起来,她回抱住他,轻轻吻他的耳朵,“好,我不问,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一辈子我都不问。”
话落,他便像疯了一样,狠狠地顶进她,从未有过的狂肆。
正月十五那日,白瑞宁从早上开始便趴在家门缝上往外看,果然见着许多出行的官宦人家,车马成龙,都是往皇宫的方向。
“宫里的灯有什么好看的!”白瑞宁直起腰,大为不满。
缘儿在旁道:“听说宫里的宫灯大得很,有蒸笼那么大。”
白瑞宁一眼白过去,“你又是听谁胡说的?蒸笼大,那不如挂满天的蒸笼,挂什么灯啊!”
缘儿向来是不敢反驳白瑞宁的,马上跟着点头,“夫人说的是。”跟着又问:“大人今天怎么没出去呢?他在府里,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白瑞宁立时不乐意了,双手一叉腰,“你们这样很不礼貌知不知道?你这就出去,找个茶馆叫个说书的回来,夫人我要和大人一起听故事!”说完抹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