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忙划清界限道:“大嫂子也糊涂了。谁家姑娘拉扯奴才了?他们的好歹,你们该知道,与我什么相干。”
这一席话可惹恼了赵姨娘,赵姨娘气得问道:“谁是别人?你不当家我也不来问你。你如今现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如今你舅舅死了,你多给了二三十两银子,难道太太就不依你?明儿等出了阁,我还想你额外照看赵家呢。如今没有羽毛,就忘了根本,只捡高枝儿飞去了!”
这几句话正好戳到探春的痛脚,如果说之前探春一口一个的“太太”还有演戏给王夫人看的意思的话,此时探春时真的怒了。她素来不跟赵姨娘亲近,固然有嫌弃赵姨娘整日里着三不着两的之外,也是怕王夫人看到了生气,对自己和赵姨娘都不利。
探春自幼跟着贾母和王夫人,见惯了行止有度的大家闺秀,对赵姨娘本就不大看得上眼,但赵姨娘毕竟是亲生母亲,所以探春一直有着深深的矛盾,一方面痛恨自己庶出的身份,且这个生下自己的姨娘还这么的粗俗无理,另一方面探春也深深羡慕嫡出的大姐贾元春的荣耀,因此是处处将元春当做榜样的。
探春被赵姨娘“拣高枝儿”的话正中痛处,闻言气得脸白气噎,抽抽噎噎的一面哭,一面道:“谁是我舅舅?我舅舅年前才升了内阁首辅,哪里又跑出一个舅舅来?我倒素昔按理尊敬,越发敬出这些亲戚来了。何苦来,谁不知道我是姨娘养的,必要过两三个月寻出由头来,彻底翻腾一阵,生怕人不知道,故意的表白表白。也不知谁给谁没脸?幸亏我还明白,但凡糊涂不知理的,早急了。”
李纨急得只管劝,赵姨娘却还兀自唠叨着。
正不可开交处,忽听有人说:“二奶奶打发平姑娘说话来了。”赵姨娘听说忙住了口,见了平儿又忙陪笑让座,又问候凤姐儿。
平儿此来却是为了赵国基的赏银的,因凤姐儿怕给的少了探春脸上过不去,便命平儿来说添些也使得。
平儿满以为是个送人情的事,谁知探春一听就炸了,道:“好好的添什么,谁又是二十四个月养下来的?你告诉你主子,我不敢混添减,混出主意。她要施恩,等她好了,爱怎么添怎么添。”
平儿见探春有怒色,便不敢以往喜乐之时相待,只一旁垂手默侍。
有平儿给探春做筏子,大小的管事媳妇都不敢大声说话了,赵姨娘也悄悄的走了。
这事不消一会儿就传到了贾母处,正值贾母跟黛玉闲话家常。黛玉听了婆子回话,笑道:“探春妹妹真是火爆脾气,却又拿平儿做筏子震慑众人,只是这回过了,以后就清静多了。”
贾母也道:“我没看错这孩子,她们姊妹三个原数她最是有主意的。”也不打算插手,只让她们小孩子闹去。
原本贾母听说探春宝钗管家后也曾说让黛玉也去,但是黛玉不想陷入太深,就婉拒了贾母好意。
却说贾母日渐好转,王夫人的气焰也终于不那么嚣张了,探春和宝钗也开始了大观园改革。
因大观园各处的花草等有好些值钱的,且浪费甚多,当值的婆子也不上心,因此上,探春早打算好了拿大观园里的花草树木每年出产几百银子贴补公中。
谁知跟宝钗和平儿商议时,宝钗左一套大道理,右一套大道理,竟生生的将探春替贾府节流的主意弄成了婆子们的福利。
婆子们听说管园子的有东西拿,不管园子的年终还有钱拿,都是喜之不尽,尽皆称颂宝钗不迭。一时将园子里各处划分成一块块的,分给能管的婆子。
因蘅芜苑种的都是香料香草,蘅芜苑地方又大,因此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有利润的地方。
探春不知何人懂香料,平儿却道:“跟宝姑娘的莺儿她妈就是弄这个的。”
宝钗忙笑道:“这断断使不得!你们这里的人都闲着,这会子我又弄出个人来。我倒有个主意:怡红院里有个老叶妈,是焙茗的娘。那是个诚实的老人家,她又跟我们莺儿的妈好,不如就把这事交与她,她有不会的也好去找莺儿的娘商议。如此一来,又公道又妥当。”
李纨平儿都赞是。
只有探春道:“虽如此,只怕她们见利忘义呢。”却是连宝钗家的下人都猜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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