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丰帝先前神智还有些模糊,如今用了一碗药,精神略好了一些。所谓略好了一些,也不过是能躺在床上动一动罢了。
“皇上,恪王爷逼宫,贤妃意图弑君,皇上了千万不能姑息呀……”陈皇后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对着裕丰帝说了一句。
外头的那些话,裕丰帝多少也听了一些,可奈何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嗬嗬”声。
“臣妾忘了皇上如今病的不轻,怕也是有心无力。”陈皇后轻笑了一声,“既然这样,皇上还是安心养病吧,政事便交给靖王。秦明月这个贱人,害死了我们的乾儿,我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不如今晚便让她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皇上你说好不好?”
裕丰帝自然不能回答陈皇后,只是喉间的“嗬嗬”声急促了起来。
陈皇后立即笑眯了眼,温声道:“皇上也同意了是不是?臣妾这就拟制,一切按皇上的旨意办。”
裕丰帝生气的把头转向一边,陈皇后哪还管他的情绪,只自顾自的让万内侍准备了笔墨。她用左手写了两道圣旨,字迹竟然与裕丰帝的一模一样。待墨干了,陈皇后又让人取了玉玺来盖了。
站在一旁的万内侍微不可查的往陈皇后手上瞟了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眼神。
陈皇后定定的看着裕丰帝,半晌之后才说道:“都退下吧,本宫要单独与皇上说一会儿话。”
见惠和公主眼神闪烁的看了裕丰帝一眼,陈皇后又道:“惠和,你去偏殿,再敲打敲打丽妃几句。既然以往皇上都是丽妃照顾着的,待会儿便还是让她过来。”
惠和公主动了动嘴巴,终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不管陈皇后对裕丰帝有多少怨愤,可裕丰帝始终都不曾薄待她,她甚至还有坐在裕丰帝膝上学描红的记忆,这是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娇宠。
当年她执意要下嫁锦乡侯府,陈皇后认为柯云岩是个绣花枕头绝非良配,因此极力反对,可裕丰帝却还是允了。
惠和公主还记得当时裕丰帝笑道:“你是朕的女儿,既然是你想的,想随心所欲的去做,万事有父皇给你担着。”
后来果真如裕丰帝所说的那般,即使她心狠手辣的处置了柯云岩身边的所有女人,即使她把一双儿女强行留在公主府,即使她把公婆气个半死,裕丰帝也始终没责问过她半句。甚至还觉得锦乡侯与锦乡侯夫人诋毁公主,敲打了锦乡侯一番。
惠和公主有些怜悯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裕丰帝,狠了狠心,便带着一众人出了养心殿。
她也是别无选择……
从恪王爷与平原候带着兵马杀进宫中、陈大人率领卫军众将士倒戈相向、怀王带军进宫平乱,到恪王功败垂成也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而已。虽然恪王大部分兵马都已经伏诛,可到底是没抓到恪王本人,从前殿到后宫还在慢慢缩小范围的搜索中。
不仅如此,怀王还分派了不少人马出宫搜索。而搜查只是借口,陈皇后一派也不过是因着这个借口排除异己、诛杀恪王同党罢了。
京中一片兵荒马乱,而宫内更是人心惶惶。各宫都紧闭宫门,生怕招惹了祸事。
万内侍出了养心殿,迎着凛冽的夜风眯着眼睛四周看了看。想必还未搜查到养心殿来,除了呼啸的风声,四周静的有些可怕。
万内侍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从怀中掏出一截食指大小的竹筒,拉开上头的盖子,便见竹筒里冲出一股白色的气体,飘飘荡荡朝四周散去。接着他又那处一截颜色较暗的竹筒,用石头挖出一个坑来,仔细掩埋了。
处理完这些,万内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样寒冷的天气,他额上居然还沁出了一些薄汗来,可见是十分紧张。
万内侍放出白色气体不到一刻钟,京中一处破旧的宅子里,一个面色严峻的中年人提着一个小巧的笼子进了里屋的门。
他把笼子放在桌子上,便往后退了一步,面上带着几分喜色:“王爷,这母虫刚才起便异常兴奋,一直想往皇宫的方向去,想必是燃了白玉香。”
笼子里关的是一对名“寻香”的子母虫,母虫在千里之外便可闻到一种白玉香的香料,而子虫在千里之外可闻到一种红玉香的香料。如今看着这母虫是受不了诱惑,不顾一切的想往白玉香所在的方向去。
仔细看了一会儿“寻香”,母虫十分暴躁,而子虫却兀自在一旁休息。郑瑞点了点头,半个多月来,脸上头一次有了笑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