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娘,速速来拜见安道长!”程直客气地往院子里迎着一个留着三尺长髯、手执拂尘、宽袍大袖道士打扮的老者。
程西闻言没精打采地出来,心道指不定他爹又叫来什么狐朋狗友了,这次的狐朋狗友好像还是个神棍?却见一个七旬老叟被程直迎进院中,咦?怎么这么眼熟?
贵客上门,程直只怕怠慢了安道长,看见自家女儿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客人、却不说见礼,心下不喜,训斥道:“安道长于你祖母有半师之谊,精于医术,已于独山玄妙观闭关五年,此次下山特意为医治你的身体而来,还不速速见礼!”训罢,又向安道长解释道:“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女,道长也知道,她自出生以来就孱弱多病,前些日子还遭遇了撞客,劳烦道长与她瞧上一瞧。”
程西看着面前道风仙骨、一本正经的“安道长”,分明是那日去卫家要饭的乞丐!竟然混到自己家里来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他一身落魄满脸油腻,头发黑白夹杂,胡须也只剩两三根,如今须发皆白,身上带着檀香味,一副得道高人的打扮。虽然容貌大变,程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假道士,上辈子警校里专门受过训练的她,看穿贴胡子这类的简易伪装,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见她爹的脸色黑得要出水了,形势比人强,程西也只好恭恭敬敬地作揖拜道:“程氏西娘见过道长。”
“西娘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在襁褓之中。”安道长笑眯眯地抚须道:“小儿体弱魂魄不定,易被冲撞,待我与她验上一验。”
程西腹诽,什么襁褓之中?上次你见我,也就是十天以前,还吃了我家四个馒头!
这安道长是程大郎的师祖一辈的长辈,也不与他客气,坐在院中,抓住了程西手腕,细细探脉。程直忙去给他沏茶,指望着道长能给小女诊断一番。
程西被面前七旬老叟抓着脉门,竟然挣脱不得,见程直不在,咬着后槽牙小声说道:“你这老妖道,以为粘上胡子我就不认识你了吗?”
安道长笑道:“小儿妄言,该打!老道我也算是你家祖母的师傅,你祖母的武艺便是由我传授,按说你叫我一声师尊也不为过。”说罢,毫不客气地拿浮尘照着程西的头“咚”地一敲,又说:“被我这三清拂尘一扫,魂魄归位否?”
程西一只手捂着头,觉得头上迅速鼓起一个大包,悲愤莫名:”“那你为什么要装成乞丐到我姥姥家要饭?”
“山上闭关五年,老道腹中饥饿,徒孙家中大门紧闭,就去徒孙的丈人家吃口饭食啊!”安道长很光棍的回答:“小娘子,那天我就问了你个寻常问题,你为什么这么怕我,难道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程西回得理直气壮:“‘道长’对我家姥姥说是云州人士,却用着相州口音。上一次见你,你形如乞丐却说自己是相师,这次又变成了道士。我好心给你饭食,你却说些我要设计我爹爹的胡言乱语,我听不懂、当然心中害怕!”
安道长挠了挠头,说道:“这么说来,竟然全是老道的不是了。老道是雅州人士,怎地听成了云州?所以误以为我是乞丐?老道上门讨口饭食的时候,并没有说自己是逃荒的啊!明明是你家姥姥和小娘子你自己误会了。老道在这相州城已经隐居数十载,自然一口相州口音。至于相师和道士,易乃群经之首、大道之源,安某学易,以易入道,因此既是相师又是道士。小娘子可听明白了?”
见程西脸上疑惑稍减,安道全笑得像个老狐狸,继续问道:“小娘子疑惑已解,老道却有一事不明,小娘子能否告诉我,如何设计你爹让他心甘情愿当这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