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打好的沸水搁在灶台上这么久,温度已经降到合适了。王氏在惯常放盆的地方看了半天,似乎都没有瞧见灶上那个盆儿一样,眼睛到处乱梭,就是不往竹枝坐的灶边多看一眼。
冯氏急了,一把掐住她的耳朵将她的脸板过来,指着灶上的盆道:“老大家的都将水打好了,你还不快些给我端过来?”
王氏这下没了法子,磨蹭着过去端了水,跟在冯氏身后出去了。
期间竹枝只是冷笑,眼神盯着她们俩,并没有任何动作。
一出门灶屋的门,明显便听见王氏松了口气的声音,竹枝倒真觉得有些好笑起来。
瞧,这人与人相处就是这般,人善被人欺,只要你强硬起来,她们自然就软了下去。竹枝扒拉了几下灶膛里的柴禾,还是觉着坐着没意思,起身出了后门儿,在外头屋檐下找到一个破瓦盆儿,自己捡了些烧着的柴禾进去,又将屋檐后头堆着的洋芋、红薯等物捡了几个埋在灰里,施施然端着瓦盆儿回了自己睡的那个破屋子。
冯孙氏和王氏都在主屋厢房里头扒着窗户看。
见竹枝进了猪圈旁的破屋子,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冯孙氏又板起了脸低声问王氏:“老二家的,昨日不是你帮她换的衣裳,端的姜汤么?那个时候她可还好?”
王氏回忆了一下,肯定地说:“就是有些个发烧来着,旁的倒还好。后头的不是都跟婆婆说了么?我好心替她喂药,她倒打了我一巴掌,大概是病着,力气倒不大。”
冯孙氏吧唧吧唧嘴,低头想了想道:“那不对啊,你瞧她之前看我那眼神,跟狼崽子似的,都闪着绿光了,简直一副想吃了我的模样呢!”
提起这个王氏觉得特别有语言,她就着冯氏洗过的残水擦了把脸,挨着冯孙氏坐下,低声道:“婆婆,你瞧是不是请个人来看一看,老大家的不对哩。且不说马上就要过年,这再过八日不就是老大家的回门的日子么?这要是有个万一,咋跟老大亲家交代啊……”
冯孙氏将眼一瞪,低声责备老二家的道:“别跟我提罗家人,就没见过他们这般的,呸!一家子不要脸的,养个更不要脸的小浪货出来。说啥啥掉进河里,我看她就是故意给我添堵,给我们冯家找不痛快,你说昨天咋就没淹死她罢了?也少个人浪费粮食!比猪都能吃,那猪还能吃肉呢,你瞧瞧她,恨不得咱给她打个佛龛供起来,还指望她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