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听见这话,一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看见旁边陆续有人来看,羞得低头不敢看人,扯了扯孙氏的衣襟道:“娘,堵在人家大门口也不好,这哪里是说话的地儿?”
可孙氏只是目光闪烁了几下,随即讪讪地笑道:“这哪儿能呢?我们老大家的可是圣人封的探花郎啊,那个吃饱了撑的说咱们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娘给你出气去!”
果真是人不要脸百事可为。旁边的迎春和牡丹早就骇笑起来,这般不要脸的,也真是少见了,难怪夫人以前日子不好过。若是自己摊上这样一个婆母,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看了她一眼,竹枝觉得跟这种人完全没办法沟通,索性扶了牡丹的手,轻轻捏了捏。牡丹会意,便对迎春道:“别挡着人家生意,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跟这些无聊的人瞎扯什么?”
孙氏早就被竹枝头上的金钗给迷了眼,怎么会舍得放竹枝离开。前些日子老冯头几个在镇里特意打听过,都不晓得她从客栈搬去了哪里。今日她往镇上一来,就把竹枝堵在绸缎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好事情,当即横跨一步,随手把冯雪拉得跟自己并了排,将竹枝主仆几个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的。
她抬起手,拉着袖子擦着脸道:“老大媳妇,如今你发达了,就不把我这婆母放在眼里了,任由个下人丫头来削我的面子……”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两个丫头的穿着,见比自家女儿身上穿戴的都好,心里呕得要死。心说若早知道这女人有这般能耐,哪里会当她是妖邪,将她当做菩萨供起来也使的。
可这两个丫头哪里是好相与的,迎春眉毛一竖,护在竹枝身前不屑道:“这位老太太,你哪里是来认亲戚的,分明是来找茬吧?你已经弄死我家夫人一回了,还要我家夫人死两次不成?”牡丹也将竹枝拉着退后了两步,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孙氏。
这冯记磨坊一家人的事情,全镇就没人不晓得,听说这就是那个被道士做法扔在青牛山下落不明的罗氏,众人心中了然,再者又听说她就是新近传说的那位探花郎大人,自然不会有人向着孙氏说话,就连旁边站着的小二都嘟囔着道:“就是!人家都被你做了一次法,便是天大的仇怨,也该了结了!”
孙氏脸上却不变颜色,只是望着竹枝苦苦哀求:“老大媳妇,便是看在我家大纲的面儿上,你也原谅我这做婆母的一回吧!”说着就要往下头跪。
竹枝使个眼色,迎春立即上前将孙氏一把拉住了,嘴里还嚷着:“老太太,您就省省吧!”
孙氏好容易撞见竹枝,哪里肯放手,又是哀求又是胁迫地叫起来:“罗氏,你便是上了天也是我冯家儿媳妇,你还真要逼死我这婆母不成?!”
她又是哭,又是硬往下头跪,斜着眼睛用余光去瞧竹枝,见她并不理睬自己,只是望着自己微微笑,笑容里头说不出来的蔑视和感叹、怜悯。
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小娼妇儿这样居高临下地瞧自己了?孙氏心中忿忿,哭得就愈发假了起来,只剩下干嚎而已。她孙氏一辈子要强,就是生不出儿子那几年,看多了这般怜悯的目光,也没有此刻竹枝这样瞧着自己让她难受。
不过她不知道,竹枝倒不是怜悯她,而是怜悯自己而已。
这个看起来身材高大,在冯家说一不二的妇人,也不过就是个村妇而已,可就是这个村妇,把自己弄得差点送了命去。可如今看着孙氏拿出惯常撒泼的手段来,她才觉得也不过如此。想想,也不过是自己有了权势撑腰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