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不用一时半刻,于老对孟洛的这一番评价之语就要传出帐去,闹得人尽皆知。于老乃是贤士,所说之话自然是重似泰山,几乎这一句话就能毁了孟洛的声誉,即便她如今不过是个姬妾,但也会让她成为众人的笑柄,难以抬起头来。
孟洛咬了咬唇,缓缓站起身来,挺直身子大胆地望向于老,对上他脸上的不屑淡淡道:“婢有一问,敢问于老何为妖?为何会说阿洛便是妖妇?”
于老一脸鄙夷,瞧也不瞧孟洛,傲然道:“乱人心智者便为妖,尔不知身份卑贱,意图惑乱郎君之心,行放荡不矩之事便为妖妇!”
孟洛不急不恼,却是倩然一笑,百媚横生:“于老此言谬矣!”她不顾旁人的吃惊连同于老那气愤的眼光,昂首径直道:“阿洛闻庄周曾言,真人行世,入火不热,沉水不溺,此为大道。岂有不问德行之失,却责之以外物?”
她所说的是庄周之理,为当世推崇,说的是真正有德行的人,入火不觉热,沉水不能溺,不会因为外物而改变自己的德行本心,更不会将所有过错推诿于外物之上,只问自己德行是否有失。
于老不料此姬竟然精通庄周,出言咄咄,竟然问得他一时无以答言,只能咬牙怒道:“好利一张口,凭你也配谈庄周!”
孟洛淡淡一笑,朗声道:“南方有鸟,其名鹓鶵,子知之乎?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她望了一眼脸色气的发青的于老,冷冷道:“鹓鶵之志,岂会以美色侍人为愿!”
这也是庄周典故,南方有只鸟,其名为鹓鶵,高贵如凤凰,展翅而起从南海飞向北海,它不是梧桐不休息,不是竹子的果实不吃;不是甜美如醴的泉水不喝。品质这般高洁之人,岂会以美色侍人为自己的愿望。
于老一时面色红白不定,枉他自称贤士,却在庄周之论上输与一个卑贱的姬妾,让他脸面如何挂得住。
他纵然是年长老练,仍然是忍不住怒气,拉下脸来,狠狠望了一眼孟洛,却是向桓宣揖道:“此女奸猾善辩,姬妾便该禁于内院,宠之幸之,鄙之弃之,不可看重!”他说罢,悻悻拂袖而去,再不曾与孟洛说过一句。
他是告诉桓宣,姬妾便该任由郎君摆布,不能太过看重,这也是他无言以对,却仍是要摆出姿态不肯与孟洛一般见识的模样,却很是有几分狼狈地走了。
帐中只剩下桓宣与孟洛二人,气氛一时有些冷凝。
桓宣望着眼前的孟洛,还是那一身轻薄勾人遐思的衣裙,只是此时的孟洛立在那里不媚不妖,目光清冽如山涧溪水望着他。方才那一番话只怕亦是说给他听得,直到这一刻,她依然是不愿意作他的姬妾,只怕她的北海便是别的男子身边吧!
想到这里,他登时怒意又生,狠狠道:“与我铺榻,侍寝!”
-----------------------
还有一章,为了不被亲们揍,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