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儿在沈家没待多久,隔壁果儿就做熟了饺子,打发二郎来叫枝儿回家吃饭,枝儿匆匆说了几句,便和二郎一起回了家。
吃过晚饭,枝儿就和大郎说起了明日的安排,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因着二郎在娘亲杜沈氏走时的那场癔症,大郎对这些鬼鬼神神的事情,如今抱着的念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会儿听到沈强说是让二郎避出去,大郎是连连点头。
两人商议好了这明日的安排,便早早睡下了。
隔壁沈家,枝儿走后,沈强三人便也煮水下起了饺子,三个大老爷们,每人足足吃了两大海碗,整整两箅子的饺子,三人是一口一个,吃的干干净净,就是那下饺子的热汤,最后三人都各自盛了一碗,咕嘟咕嘟的喝了个痛快。
“强子,俺跟枝儿商量了,明儿杀猪,就在你院子西边动手,到时候,你那灶台就用来烧水,这边的灶台用来做饭,也是两不耽误。”吃过饭,三人懒洋洋的倚在炕上,一边闲聊着一边消消食。
“成!”秦胜这会儿心情很好,不管沈强说什么都连连点头。
戌时左右,秦胜和柱子就各自回了屋,休息去了,东屋的柱子早早就睡了过去,而在沈强隔壁的秦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耳边响起的,是枝儿吃饭前在关于自己独自步行去了夼树屯这件事上,关心的一句句嗔责。
“大冬天路上不是雪就是冰的,走这么一路,身上到抗的住,可这脚肯定是遭大罪了!你驾着车去,最起码这腿脚不受凉!”想到枝儿说这话时的表情,秦胜心里是甜甜的。
“好好,我知道错了,以后啊,只要是出村子的事儿,我一定跟你说,到时候,驾着这骡车出去,让所有人都羡慕去!”见到枝儿急了,秦胜当时就连忙认错。
“这不是让不让人羡慕的问题,你和舅舅身子都不好,受过暗伤,就该好好养养,平日里注意些,像你这样,仗着年轻就胡来,以后有了岁数,肯定要遭罪的!”
“是是,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拿自己要紧着些!”
忆起枝儿这些话,秦胜在黑暗中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若是普通人家,这男人因为这些小事,被姐妹再三叮嘱,一再的嗔责,免不了会有些不耐烦,可秦胜这边是不一样的。枝儿这一句句的,秦胜非但没有嫌烦,正相反的,他心里反而是美的很,在秦胜心中,这便是有人关心的滋味,实在是美妙极了!
他自小亲娘早亡,父亲娶了后娘,这也逐渐跟他疏远,在秦胜未当兵前的那十多年里,能否吃的饱,是否穿的暖,没有一个人会关心。后来,跟义父沈强熟悉了,沈强心思细,慢慢给了他家人的感觉可是沈强心思怎么细腻,也是个糙汉子,有很多事情是想不到的,而自从遇到了杜家,有了枝儿事无巨细的念叨,秦胜才算是明白了什么是家人,什么是关心。
枝儿会知道他喜好的菜色,会给他添衣置鞋,会因他不爱惜自己而恼火,这样的一举一动,都让秦胜如饮蜜糖,心里头枝儿的分量,也是越来越重。
“胜哥,起床吃饭了!”
“嗯?!”秦胜朦朦胧胧间听到柱子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皮,见到的就是柱子站在炕下的身影。
“胜哥,赶紧起了!舅舅都做好早饭了!”见到秦胜眨巴着双眼的样子,柱子心里偷笑起来,秦胜在几人眼中,一贯是精明能干的模样,这会儿这还未清醒,一副无辜茫然的秦胜,实在是少见极了。
“什么?这什么时辰了?”听到柱子这么说,秦胜一惊,马上清醒了过来。
“已经卯时了。”说到这个,柱子也有些意外,秦胜一贯是两家起的最早的一个,这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这是头一次,他起的比秦胜要早。
“这么晚了?”秦胜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的套上衣裳,叠好了被子,便洗脸去了。
“胜子,今儿怎么起这么晚?”等到秦胜忙活完了一切,和沈强、柱子围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沈强免不了为了这事儿也问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秦胜只能蒙着头扒饭,他能怎么说?说是自己为了枝儿的关心,高兴的半夜没睡着?还是说自己因着这关心,激动之下辗转反侧了半夜?什么也没法说,秦胜只能支支吾吾的找了个借口,“昨天也没干什么,到现在也还没精神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怕是让枝儿说中了,”听到秦胜这么说,沈强很自然的联想到了昨天枝儿说的话,这会儿一口断定,秦胜是下午顶风冒雪的走了十多里山路受了凉,“大郎那儿有几味药丸子,等会儿你去要几粒,赶紧吃了在炕上捂着发发汗,这快过年了,可千万别染上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