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初秋到来,天气渐渐凉爽,周友平和唐氏商量着准备去镇上找些零活做。本来日子就这么过去下也很是和美的,可是天不从人愿,还没等他出门,院门就被锤地震天响。
“大哥,大哥,你在家吗?”周友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周友平见他着急,急忙开了院门,“友安,出了什么事儿,瞧你着急慌慌的。”
“大哥,你没听说吗?今儿个一大早里正就通知大家晌饭后去村口大场,听说朝廷要修河道,这次不知道又要抽多上人去呢。”周友安语气里全是担忧。
“咦,又要服徭役了吗?这可是好些年没有的。”周友平诧异。
“可不是!”周友安义愤填膺,“我们老百姓交完了税还要去服徭役,还是老三这样读书人好,自己不用服徭役不说,还可以免家里一个人的徭役,可惜现在便宜了王家去……”
“老二,以后少说这样的话,什么便宜不便宜的,这老王家可是帮了我们不少的。”周友平低声呵斥弟弟。周友安讨了个没趣,愤愤离开了。
唐氏担忧地看着丈夫,“孩子爹,要这事儿是真的,我们可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先别瞎担心。”周友平安慰妻子,“况且这事儿究竟怎么样还没个定数,说不得就是大家瞎猜。”
晌午,村口的大场上聚满了人,村里老老小小男男女女都到了。看起来很是不安,大家议论纷纷。
“听说是去运河那边修河道呢,还真是受罪!”
“不过也有使了银子的不用去,我听说要好几两银子呢!”
“我们庄户人家哪里拿出出这么些钱的,不过要是我家有钱,我也宁可使银子,听说以前服徭役还有人累死了的……”
“现在应该好多了吧?”
“谁知道啊?这河道得修多久还是个两说呢。”
周筝儿听着大家的谈话,心都揪了起来。史书上记载过很多关于徭役兵役的事,都是惨绝人寰的,不然也出不了旷世奇女子孟姜女不是。
里长周友正站上凳子高声道:“都静一下,听我说话。”
村子里的人大部分还算听话,村长这么喊话,他们也都静下来了。
只听里正说:“各位,朝廷颁了公告,要修整运河,每户都要抽丁。凡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者,皆在服役范围内。要是有谁不愿或不能亲自服役者,可出钱代役。各位可以斟酌,到底是出银子还是出人,服役者三日后在这里集合。”
村民们听到这话,面上都有些不好看,你看我我看你的,其中一个半大小子大声问:“每个人要出多少,直接给我们个话吧。”他话刚说完,就被他爹狠狠地白了一眼,骂道:“这里有里正,更有你爹,你插什么话,轮得到你问吗?”
可是他这话一出,别的村民也纷纷追问:“到底要出多少,多了我们也没有啊。”
周友正干咳了声,面上也有些为难的样子:“这次修整河道工程大,朝廷极为重视,以钱抵役者,一律五两银。”
他这话一出,下面的人几乎都炸开了锅,有的不敢置信,有的抱怨,说一下子这么多,谁家有这么多银子呢。五两银子好多人家一年都挣不到,更别说平日里还有花用的。想到这里,大家脸上都沮丧起来。
周友正见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又喊话:“朝廷下达了正式的文书,镇上说最晚三天后就得出发,所以大家还好回去商量商量吧,把该安排的事安排好,总好过忙中出岔子。”
“怎的这么快,哪里来得及安排?”
“家里就剩下老弱妇孺,日子可怎么过?”
虽然大家抱怨颇多,却没人敢抗拒衙门的布令,村里的气氛也因此有了变化。
回到家,唐氏就开始摸眼泪。周友平的眉头也是深皱着,作为要经常服徭役的人,他知那是有多辛苦、有多艰辛,还好不是年年都要服徭役的,要不然身体绝对会被拖垮。
“娘,有什么法子让爹不用去的?”周筝儿走到唐氏身边问道。
“不想去的话,可以交五两银子替,可咱家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啊!”说着唐氏的眼泪淌的更多了,抬头望了丈夫一眼,“孩子爹,现在家里还有三两多银子,要不我们再借点,这次你就别去了?”
周友平虽然不愿服徭役,可花这么些钱又觉得不值当,“五两银子不是小数,要搁平常一家子年头到年尾也挣不了这么多的。况且这次只是去两个月,应该出不了事儿”
“爹,话不能这么说。”周苹儿道:“别的不说,就我们分家这大半年来,可是挣了不少钱的。我觉着还是花钱抵吧,就算借些钱也好过爹你把身子拖垮啊。”
周筝儿喝周玉儿自然是赞同大姐的话的,毕竟和钱比起来,人还是最重要的。
他们一家子还没商量出个定策来,周友安又过来了。
“大哥,大嫂,爹让我来叫你们过去一趟。”
周友平夫妻对视一眼,也没多废话,跟着周友安去了老屋。周苹儿见状机灵地带着两个妹妹偷偷跟了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老周头正坐在堂屋抽旱烟,周李氏脸色灰白的坐在一边不说话,张氏抱着小儿子低头嘤嘤抽泣,周梅香和周秀儿并周亭林也安静地坐在一旁。看来除了他们一家子,大家都凑齐了。
看到大儿子一家过来,老周头沉默地吧嗒了两口烟,才道:“今儿个大家都凑齐了,那徭役的事情也得弄个章程出来,我这把老骨头要是去了怕是回不来的。”
“老头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老大老二都在这里,总是能想出法子的。”周李氏急急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