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兰摔掉手里的抹布指着芽儿喊道:“陈宝珠!你凭什么给她五百文!”
“那你凭什么每天都比她多吃两碗饭呢?我这里多劳多得,早就告诉过你甭想蒙混着过日子,还有,刚才你又直呼我名字,要再扣十文。”
芽儿掩嘴偷笑,从钱匣子里数出来五十个铜钱一把扔在桌上。
卫小兰气哼哼的瞪了芽儿一眼,还是把钱都收了起来,装进荷包里。
正要散工,周仕显阴着脸从外边走进来。
“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儿么?”宝珠问。
“你让他们都散了吧,我有事问你。”
常师傅回了厢房,柳家三兄妹神色忐忑的看着宝珠。
宝珠冲芽儿点点头示意他们先回去,卫小兰原本黏在地上不肯走,被柳二拽了一把才离开。
人都走光了,周仕显从怀中掏出一本单子气哼哼的拍在桌上,“这是怎么回事?”
宝珠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昨天缴税的印花存根。
“你的帐是怎么做的?总共只缴了二百两账面的税,你这是瞒报么?”
宝珠的心突地慌乱了下,马上平稳住情绪,镇定道:“周少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店的掌柜是我,难道还不如你清楚店里的账目?”
“单是我一个在你店里的花费都不止二百两,有证有据的事情,你狡辩也没用,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作假账瞒报税款了?”
“周仕显,你不用吓唬我,该上多少税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再说了,你不过是六品司库,查税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周仕显负气离去,宝珠烦躁的将那张印花存根一把揉碎,使劲仍在地上,马上又觉得不妥,捡起来就这烛台烧着了才觉得稍安心。
晚上回到家,宝珠心慌意乱,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去,梦里却是自己站在县衙门口,一会儿拎着砒霜要下毒,一会儿又是捧着假账和笑眯眯的许师爷喝茶,突然胡老六冲了进来,拿着锁链呼喝着要捉拿人犯。
吓得宝珠突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已是浑身冷汗。
转天正好是腊八节,宝珠无精打采的坐在店里。
“宝珠姐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上不舒服?”芽儿悄声问。
“我没事,芽儿,去把常师傅叫来。”
芽儿应声去了后厨,不一会常师傅系着围裙过来,“掌柜的,腊八粥我已经熬上了,就按照您拟的方子做的,加了桂花京糖个各式干果,果然又香又浓。”
宝珠点头:“常师傅,这一个多月辛苦你了,今儿是腊八,家里两个孩子也惦记你,我放你一天假,回家看看吧,明早再过来。”
常氏犹豫道:“掌柜的,那今天的菜谁来烧?”
“不碍事,有现成的凉菜和烧酒,还有腊八粥,今天就只卖这些好了,大家这阵子都累坏了,我们也中午就关门早早歇了,你路远,现在就回吧,把配好的腊八米也带上些,回家还赶得上做给孩子们吃。”
常氏一听喜出望外,忙谢过宝珠,脚步轻快的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结果中午只来了彭参军一桌,还带着两个面生武将,三人倒也不挑捡,几道凉菜佐酒又各自要一大海碗的腊八粥。吃饱喝足了尽兴离去。
宝珠几人吃过饭,吩咐提早打烊,给柳家兄妹和卫小兰放了假,配好的腊八米也按人头儿分了装好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都收拾利落了,芽儿见宝珠摊开账册又坐下来,没有要走的意思,“掌柜的,你咋还不回家啊?”
“我再算下账,你们先回去吧,对了,柳二,麻烦你去趟周家,跟周安说我有事找他们少爷,就在这儿等着他。”
柳二应了一声,跟着柳大和芽儿离开,卫小兰却戳在门口没动,眼神质疑的看着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