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听罢,才接过玉佩端详一阵,上面雕刻了一只独角兽,威风凛凛的样子,玉佩用金色的锦绳和几枚菩提装饰,不太像女人用的东西。不过和尚嘛,吃斋念佛,不近女色,也不在乎这些细节。
为表本宫真诚的谢意,当场将这玉佩佩戴在了腰间,附带问了一句:“好看吗?”
“……好、看。”
嗯?大师你别脸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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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宫里其他人都挺安生,唯独季公公这几日好像浑身有些不痛快。
他见着本宫总臭着一张脸,诚然,他从前也不太美着脸对本宫,只是这几日尤劣。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定然是折损本宫的坏话,还一股火药味。
譬如,“你身上这块玉佩带着这么难看,还晃它作什么?”、“为师真不知是拿什么喂你长大的,怎生得如此没心没肺?”、“皇后娘娘,你不计较形象和名声,也该为皇上的面子考虑考虑。”
本宫的脾气吃软怕硬,瞧他目光凶悍,极欲喷火的样子,便不想与之拌嘴,皆“是是是”应下来,然后尽量绕着道走。
这天旁晚,本宫正牵着傻福哼着小曲在佳仪宫的小花园里遛弯消食,蓦地,远远瞥见一熟悉的身影,挺拔如松,健步如飞而来。
“傻福,向后转。”本宫后脊梁上的寒毛立马儿根根挺立,拖着后知后觉的笨狗赶紧朝来时的方向狂奔,一路奔进皇上歇息的寝殿里,不忘回身把大门给拴上。
老头本在批阅奏章,听见响动,放下朱砂笔,笑眯眯打量本宫,问:“怎么,皇后如此惊恐,是后面有大老虎追你?”
比老虎还可怕,就是男人发起疯来。
本宫摇摇头,咽了口唾沫歇歇气,顺便环视房内。冲进来太急,没想到皇上下首还坐着如空。他也正望向本宫,如蔚蓝天空般干净的俊脸上有些讶异和呆滞,而如空手边放着一鼎香炉,还没有将里面需要焚的香装好,估计是千方百计地在调养皇上千穿百孔的身体。
“那爱妃这是怎么了?”皇上明显对本宫的怪异举动充满了好奇。可本宫又不想告诉他是因为怕遇见季越,皇上最喜欢看本宫和季越互掐,被他知道真相定然嘲笑不已。何况如空也在,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目光落在如空脸上,脑袋一转,想到了个比较深奥的话题。
如空情商或许不高,正事儿十分拎得起,见本宫欲言又止,迅速焚了香盖好香炉,起身告辞。本宫也没客气,直接在他坐过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凳子上还残留着和尚的沉香和暖意,惹得如空多看了本宫两眼。
皇上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什么事儿其实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只是不说破罢了。本宫道,“皇上,臣妾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恩,容嬷嬷这些日子教得你有些皇后的样子了。”
本宫翻了个白眼,无视他的嘲讽,继续说:“皇上,臣妾听说如空大师出家前是微生家的大公子,是他爹为了保全微生一族才送去相国寺当和尚的,是不是真的?”
皇上低头抬目,意味深长瞧了本宫一眼,“是,也不是。但爱妃若是打着让如空还俗的念头,朕劝你还是尽早断了吧。”
……
真没脸告诉老头,这歪脑筋本宫在入宫前已经动过了。
“臣妾坐在后位上,也该为皇上分担些,凤印既然已经拿到,接下去还要做什么?”这问题问得不像本宫,本宫也就是随便问问。
龙案前的人愣了一愣,才道:“别惹事,在宫里老实等着就行。”
本宫此刻深感自己已经被这帮人利用完,皇上字面上的意思可不就是等于:你好好保住小命就行,别的事情莫来参合。
作为争强好胜的女纸,本宫忽然不甘心起来,又追问:“皇上,臣妾想了些国家大事,现如今许多势力聚集在福禄王手下想与皇上作对,可臣妾看福禄王精明的很,又向来重视法治,崇尚墨子,不见得会放任那些集团中饱私囊祸害百姓,您为何一定不让福禄王接班,是因为他母妃吗?”
这个问题萦绕本宫心头多日,最后没敢提先皇后,因着刚进宫时候被黄花吓过,一提先皇后就会被皇上拖出去砍头。
老头喝了口杯中茶,回答:“不是只有一个问题的么,爱妃你欺君啊。”
“皇上!”
“朕忽然觉得,你比初见时长大了不少。”
“别扯题。”
皇上咳嗽了两声,正经危坐,一脸肃杀:“阿初自有不能做皇帝的理由,爱妃你虽是皇后,可哪些事儿该管那些事儿不该管,界限要心里有数。朕怜你尚幼,不得已卷入皇权是非之中,素来不要求你什么。你今日所问的,朕全当听过算过,若真是好奇心切,朕告诉你一个作为上位者应当学会的技能,叫做制衡。”
啪!
(╯‵□′)╯︵┻━┻
死老头,你就装吧。
正欲甩袖而去,皇上沧桑中带着玩味的声音又响起,“皇后,你师父这两天心情不好,凡事都顺着他些知道吗。”
顺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