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见过杜铃音这般规矩的时刻?
别说翻查令牌的护卫心里有这样的疑惑了,就连那些一早就留意到带有相府标志的马车,一路疼驶往皇宫方向而去的诸多路人也都谓然一叹:合着这杜铃音又想出了新的法子,只是,这样一出连他们都能轻易看懂的“欲擒故纵”的把戏,也不知能不能入了那秦王的眼哪!
望着朝宫内方向驶去的马车,护卫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利用着这个彼此都熟悉的法子来传递着和杜铃音有关的八卦消息,以打发一整天站在宫门口的无聊感。
马车里的杜铃音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令牌,就极其随意地放回了衣袖里,仿佛她手里这枚令牌根本就不是天下只有三块的随时可以出入皇宫的令牌似的。
“杜铃音,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就在这时,一道气极败坏的声音,透过因为马车突然停下而大力晃悠着的窗帘空隙,传到了杜铃音耳里。
“大小姐。”林嬷嬷一脸担忧地看着杜铃音,想要劝说杜铃音不要下车和秦王李颖成碰面,以免俩人再次在皇宫内院争吵起来,从而让召杜铃音入宫觐见的太后,对杜铃音好不容易生出来的一丝怜惜也被抹平。
杜铃音摆了摆手,嘴角微勾,道:“林嬷嬷,外面可是秦王,我岂能坐在马车里和他对话,这也未免太不尊重他了!”
“老奴想岔了。”林嬷嬷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嘴角也浮现一抹浅笑,只因杜铃音脸上露出来的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在林嬷嬷的搀扶下,以一种翩然姿态从马车里走下来的杜铃音缓行几步,在距离李颖成三步之遥的地方止步,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臣女见过秦王。”
李颖成瞪了杜铃音许久后,基于维护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在身后吴嬷嬷的提醒下,不得不出声道:“起吧。”
吴嬷嬷是一个约摸四十出头的妇人,冷漠的面容上隐约流露出一种倨傲之色,上身穿一件藏蓝色绣小福字的袄子,下系一条同色系的素缎裙子,头上插着一对碧玉簪子,耳朵上戴着一对被雕琢成葫芦形状的翡翠耳坠,交握在身前的双手同样戴着一对翡翠手镯。
此刻,吴嬷嬷正一脸挑剔地看着盛妆打扮的杜铃音,在杜铃音因为她的目光过于灼热而望向她的时候,不仅没有回避,反而还双眼微眯,以一种打量什么物体的感觉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杜铃音,之后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仿若是觉得这样的杜铃音,虽因为不通琴棋书画女红管家等世家贵女必备的技艺而不足以匹配得上秦王,但就目前杜铃音显露出来的姿色而论,也是能做一个侧妃的!
对于李颖成身旁侍候的下人,一个两个都冲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件事,杜铃音已生不出吐嘈之心了。谁让前身痴恋李颖成,将自己贵女的尊严眼巴巴地送上去任由旁人踩踏,再加上李颖成对前身的嫌弃和厌恶,又如何不会让他身旁侍候的下人一连再地落井下石?!
穿越前的杜铃音见多了这种身处底层之人,平素一边在心里暗自鄙夷,一边却又不得不对身份尊贵的人陪笑。若不擅长调节自己的心态,在遇见一个将自己的身份置之不顾,愿意低声下气地讨好他们的上位者时,难免会在一连再地试探后得出这个上位者只是一个纸老虎,轻易就能踩踏到泥泞里的结论,从而将所有的不如意全部发泄到这人身上来!
故,杜铃音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吴嬷嬷,就将目光移向了正一脸震怒地瞧着自己的李颖成:“若秦王没有其它要事,请恕臣女先行告退。”
话落,杜铃音就再次弯腰,行了一礼,起身就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