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罗兴奋地大喊道:“我知道吃什么了!大牛,师兄,过来帮忙!”他指着正在嚼东西吃的马嘴处,示意人们去看。
“甘丞相,你是想把这马吃了吗?这上下得好几百斤肉,要找把大刀才能解开。”大牛擦了擦口水,开口问道。他跟了甘罗两三天,也知道了对方的性子,带着年轻人的心善,有自己一口吃的,就不忍心跟着他的人饿死,一点儿都不想那些冷酷的官吏。有了这样的想法,大牛每日鞍前马后的,伺候起甘罗尽心尽力,这小丞相可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秋无雪抬起眼皮,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的马,可以,你的,不行。”他是师兄,吃点儿苦没什么,师弟是一定要照顾好的。
甘罗摆摆手,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你们都搞错了,不是吃马。就算是把咱们的马都给吃了,也不过是几天的肉食,根本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我们吃蝗虫!”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蝗神可是会发怒的!”老人家开口道。不光是他,别的人也是凄凄惶惶的样子,虽然没说出口,但那样子已经表明了他们是不敢和蝗神作对的。
“……”甘罗无语,他终于明白了前几天见到的朱大娘为什么说蝗灾来临的时候,不是祭拜蝗神,就是逃得远远地,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大家伙快去前面看啊,他们好像要祭拜蝗神,咱们也快去拜拜,求蝗神饶过我们。”灾民中一个耐不住性子的小男孩儿跑到了前面探路,看到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打探了一番是祭拜蝗神的,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吆喝着大家一起去。
甘罗还来不及说服大家伙和他一起吃蝗虫,灾民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大家期待地看着甘罗,面对这样的眼神,甘罗只得无奈道:“罢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这祭蝗神是怎么回事……”
在众人的簇拥下,甘罗到了祭拜蝗神的地方。那是一块还算肥沃的土地,因为已经是十月底,天气凉了,土地里已经没有长什么东西。在广阔的土地之上,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祭台,已经是乡民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
上面有粟米,有秋天留下来的果子,还有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肉。祭拜蝗神的人恭恭敬敬地将东西摆好,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中年女子左摇右摆地走了过来。
“准备好了没?我可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还有别的地方等着我去帮忙和蝗神沟通呢!”那花枝招展的女人嫌弃地说道。
“辛苦你了,辛苦你了,这次麻烦你和蝗神多说几句好话,不要再来了,我们是真的诚心诚意的祭拜他老人家的。”说话间,家家户户有能耐的都往神婆的怀里塞东西,不论价值如何,都是一点儿心意。
那神婆掂量了一番,满意了,这才勉强地说道:“你们动作快点儿。之前几次就是你们不够诚心,蝗神才发怒吃了你们的粮食。别以为蝗神不知道你们肚子里那点儿小心思。”
甘罗看着那神婆,暂时没有吭声。
“行了,把那蝗虫剩给抬上来。”神婆一吆喝,就有几个壮汉推推搡搡着母子俩过来了。那母子俩甘罗还认识,正是之前见过的朱大娘和她那被蝗虫被咬伤了的儿子。
那蝗虫剩说的就是朱大娘的儿子。朱大娘抱着自己瘦小的儿子,哀求不已,可是她一个女人的力量,哪里挣脱得了几个大男人的桎梏。心软的看不下眼,只能别过头去,却没有一个人敢阻拦的,生怕如神婆所说,惹怒了蝗神。
“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就是因为你不舍得这蝗虫剩,蝗神的怒火才迟迟消除不了。”神婆居高临下地指着朱大娘怒斥道,她声音一起,横肉乱颤,脸上抹得洁白的麦粉也簌簌往下掉。
“我儿子不叫蝗虫剩,他不是蝗虫剩!”朱大娘声嘶力竭地吼道。她真的是万分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把小小的儿子给独自放在家中,要是她在儿子身边的话,就算是让蝗虫把她自己给咬死,她也要护着儿子的。
神婆被朱大娘的大嗓门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更加愤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蝗虫剩给带过来!你们可是不知道,别的地方都已经开始爆发瘟疫了,要是惹怒了蝗神,你们一个个谁都别想逃过去!”
“瘟疫?!”大家伙惊叫一声,目瞪口呆,蝗灾都已经很难熬了,若是再加上瘟疫的话,日子还怎么过下去?为了村子,这蝗虫剩是不能留下来了。
这边大牛扶着老人家走过去,和那人正在祭拜的人商量看能不能参与一份子。对方还在犹豫,神婆就不耐烦了。
神婆鄙夷道:“你们是给蝗神准备吃的,还是喝的?什么都没有还想着求蝗神保佑,真是想得美,穷鬼赶紧走!”
“你!”脾气急躁的大牛攥着拳头,往前迈进了一小步。神婆倒退了一小步,不过很快,她就嚣张起来,胖胖的身躯蹦达起来,胸前两大团肉晃来晃去,她跳一下,大牛就被迫后退一步。
总之,就是一场闹剧,甘罗在一旁看得越来越生气。
“既然这朱氏不愿意离开,就把这两人一起绑起来,多一个人说不定蝗神会更高兴,动手吧!”神婆找好了位置站定,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吩咐道。而她的旁边,就是已经架好的柴火台子和柱子,准备用来烧了蝗虫剩,活祭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