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张起秀摇动着酒杯,看着里面晃荡的液体,思考着事情的怪异之处。
慕容琳芳温柔地站到了他身后,问道:“想什么呢,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张起秀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出了件很怪异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慕容琳芳走近一步,道:“如果和江自流有关,我倒是想和你一起思考一下。”
张起秀调侃道:“一天天就知道江自流,我的事就不重要了吗?”
慕容琳芳走到他前面,双手按在窗台上,笑道:“零魔城地平安无事,峰城平安无事,鬼域森林没有坏消息,你能有什么事啊!”
张起秀摇晃着酒杯,“你猜对了,确实是江自流的事。”
慕容琳芳惊叫道:“黑魂找到了?”
张起秀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你猜的有些准的不自然吧!”
慕容琳芳嘿嘿的笑了笑:“江自流让你烦心的事,总不至于是怎么让他和苏鸣凤和好吧?”
听她这么解释,张起秀好像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多心了。
“我只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做奇迹。”
在张起秀的眼里,江自流和苏鸣凤之间,天堑已经隔开了,想让他们在一起,也只有奇迹出现。
慕容琳芳哀叹道:“他们两个,好像真的已经没有可能在一起了呢!”
张起秀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高兴就笑出来,装给谁看呢?”
慕容琳芳咯咯地笑着说:“好了好了,快说黑魂的事吧!”
张起秀把杯中酒喝了下去,道:“你我都清楚,黑魂并不在峰城之中,胡雪印之所以把你们骗过来,为的是对付我。”
慕容琳芳转身靠在窗子上,面对着他道:“你清楚,我不清楚。”
张起秀也不和她争论,道:“好,就算你不清楚,可是刚刚有人回报给我说,在峰城城北出现了被黑魂控制的人群。”
慕容琳芳沉吟道:“也许,黑魂什么时候混了进来。”
张起秀道:“不会有这种可能,如果有这种非人类的生物混进零魔城地,我不可能一无所知,所以我怀疑,这是你们魔灵之崖的又一个阴谋。”
慕容琳芳严肃的说道:“我只说两句话,万一黑魂真的在呢?万一真的有彼岸雪莲呢?”
张起秀不语。
慕容琳芳缓了一口气,又说:“方百玲命在顷刻,江自流就算明知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张起秀盯着慕容琳芳,心想:你当然也会不假思索地跟着他往下跳。
他悠悠叹了口气,“人类是感性生物,太理性的分析,总会让人变得不近人情的。”
慕容琳芳睁大眼睛,握着他的手说:“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江自流。”
张起秀抽回了手。
“就算明知道你们做的是傻事,我好像也只有跟着你们一起傻叉了,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一个朋友呢?从我认识你开始,就已经准备好被你坑一辈子了。”
慕容琳芳在他脸上轻吻了一口,撒娇地摇着他的手道:“我就知道,起秀哥哥最好了!”
张起秀冷笑着说了两个字:“畜牲。”
脸是冷的,心是甜的。
张起秀此时只希望做错了这件事,他付出的代价可以小一点。
但是事情一旦做错,代价就不是人类所能控制的了。
江自流知道这件事以后当然比慕容琳芳更加兴奋异常,完全忘记了去考虑事情的真实性。
他认为自己已经不用考虑,张起秀是绝对不会骗他的,而作为峰城城主,他的消息来源也是绝对可靠的,江自流当然也没什么好考虑的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假如胡雪印为了毁掉零魔城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他就恰恰成为了一根导火索,究竟是怎么被人利用的,当别人成功之后,他也不会知道。
于是第二天早晨,江自流就兴高采烈的跟着张起秀往城北走去,就像是一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
张起秀恨不得打烂他的脸,苦于慕容琳芳在旁边,所以才一直没有发作。
但是一路上走来,江自流就闻到了陌生的气息。
还不到北城城门,江自流就拦住了他们三个人。
“不用去了,城北没有黑魂,快走!”江自流对苏鸣凤,张起秀,慕容琳芳说。
张起秀叹息着推开了江自流的手,“昨天我就知道不该来的,但是我们怕的是万一,万一你判断失误呢?你们家方百玲还能等着你失去一次机会吗?”
江自流道:“可是我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命,把你们三个人的命都赔进去!”
张起秀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让他镇静下来。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把命赔进去的。”
叶千秋看起来总是那么忧伤,两把剑切开两个人胸膛,然后迅速又没入另外两个人的心脏中。
江碎梦笑起来的时候真诡异,就像是一朵血花,花瓣带毒,她的剑就像从身上撒出去的一样,当五个大汉把她围在一起,几乎一挤就能把她如水的身子挤瘫的时候,那五个大汉的身子里骤然就插满了三尺长的窄剑。
这是五行剑开始处理那些被张起秀埋伏起来的兵马。
张起秀对江自流说:“这是我的地方,你出了事,应该有我负责,我又怎么敢让你来保护我呢?”
慕容琳芳在他们视线都达不到的黑暗角落里,嘴角露出了一抹难以捉摸的冷笑。
大部分的兵力还是围到了悬土断肠的身边。
这并不是因为悬土断肠有多难对付,而是在他们心里,这样体格的人,大多是那种有勇无谋的类型,和他动手,活命的机会更大一点……
悬土断肠偏偏是他那体格里不具有代表性的那一小部分。
无数的剑凭空飘在了空中,连用剑的人本身,也不知道自己的剑是什么时候飘上去的。
但是他们还能感觉得到,当他们的剑从手上飘起的时候,他们的身上,就会多一个透明的窟窿了。
有的人是前胸被刺穿,有的人是喉管被切断,有的人被一剑贯穿了整条脊椎,有的人的肠子正从肚子里流出来。
悬土断肠所做的事情,就像是一个音乐家在弹奏钢琴,一个画家在作一副秀丽的山水画,一位诗人在吟诗作对。
被这种人杀死,不是痛苦,反倒是一种享受。
因为死的人,只能停留在那最美的一瞬间了。
当悬土断肠的剑尖噗嗤一声穿入他们的血管,血液溅到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竟然奇迹般地看到了一生中最美好的场景。
无怪他的名字叫悬土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