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军中的暗流涌动,他们这些底层士兵也略有耳闻,但基本上都是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那个只知道贪污军需和剥人皮的变态老元帅,想要造反就造反吧。 那位将他们赶到这鬼地方来送死的女王陛下,该下台就下台吧。反正他们都已经是被命运和上司共同抛弃了的一群人,爹不疼娘不爱地。 处境已经是绝望得不能再绝望。 什么忠诚荣誉对他们来说都是狗屁,只有如何想办法活下去,才是唯一正经的事。
望着渐渐坠落的夕阳,一名哨兵揉着惺忪的睡眼,摸着瘪瘪的肚子,满心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打算去找找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一阵阵凉爽的晚风迎面扑来。 夹杂着青草和野花地香气,但他却更希望闻到酒精、烟草和女人脂粉的刺激性味道。 遗憾地是。 这些东西和他的距离都非常非常的遥远,远到他不晓得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次品尝的程度。
面包好几天没送来了,剩下的还不够喂老鼠,而发芽的土豆也实在吃不得。 早上从湖里钓来的鱼还剩一条,掺点野菜进去应该可以勉强凑出一锅鱼汤……哨兵翻检着哨所中那点儿可怜地库存,昏昏沉沉地思索着。 突然间,他蓦地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凉。 某种阴冷的寒意顺着头皮一直窜到尾椎,使得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差点儿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自己睡相太差,以致于着凉感冒了?哨兵纳闷地揉了揉鼻子,然后又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噪音。 他转过身去,抬头望向暮色笼罩下的湖面,随即便愣住了,连锅子和菜刀砸到脚面也没有察觉到。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吵醒了其余几名士兵。 这些家伙蓬头垢面地从窝棚中钻出来,第一眼就发现他们的同僚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远方湖面,仿佛着了魔一般。 与此同时,一阵更加清晰的隆隆炮声从湖上传来,促使他们也顺着同僚的目光扭头望去,随即同样变得呆若木鸡。
一艘外表五彩斑斓、体型更是超出他们想象能力地超级巨舰。 正从太阳落下的方向跃出水平线,朝着他们这边急速飞驰而来,桅杆顶上悬挂着耐色瑞尔帝国的六芒星国旗船身的阴影之中,陆续有舰炮轰击的火光在闪耀。 在这艘战舰的上空,还有一大一小两条巨龙盘旋飞舞,时不时俯冲下来,低沉地咆哮上几声。 即便距离尚远,哨兵们还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令人战栗地龙威。
巨舰前方的水面上,三艘挂着精灵绿叶旗的双桅快船扯足了满帆,冒着倾覆的危险以最高速度走着“z”字形航路。 拼命想要逃离致命的炮火。 但依旧是徒劳一场——那艘巨舰虽然体型庞大,速度却丝毫不见迟缓。 甚至远在逃跑的双桅快船之上,以至于还有心思绕着这几条双桅船兜起了圈子,仿佛戏弄耗子的猫咪一般。
不过,这艘花皮巨舰固然声势骇人,炮术却实在不怎么样。 一排排炮弹震天般地响了足足一刻钟,连近失弹水柱都将之浪沉的三艘20吨级双桅快船,居然还剩两艘浮在水面上。 唯一的那艘战果,也是转舵不及,一头撞上对方船头而被碾碎的……当然,无论敌舰炮手地素质如何低劣,这支精灵舰队地覆灭已经是注定了的——其中一条巨龙已经飞临河口上空,彻底堵塞了他们地唯一归路。
没等哨兵们对海军同僚的不幸命运发出任何感叹,一串细碎的沙沙声忽然从他们身边传来。 下一刻,他们就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睁圆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草丛中冒出了近百名身手矫健的黑暗精灵女战士,正呈现半包围的态势,向这个可怜的小哨所一步步逼来!
和他们往日常见的那些衣衫褴褛、武器破烂的游击队不同,这些黑暗精灵全都身穿一色的新式迷彩服,手里端着斥候们最喜欢用的连发十字弩,弩机大张,淬过剧毒的箭头泛着幽幽蓝光。 大概是出于对哨兵的轻视,他们没有先发制人,而是故意显露出身形,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慢吞吞地围了上来。
望着这些一步步逼近的死亡威胁,几名哨兵勉强按捺住心头的恐惧,回头瞟了一眼还挂在窝棚中的火枪,以及更远处那个已经被敌人控制的简易烽火台,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便作出了决定。
于是,在黑暗精灵们颇为诧异的目光中,哨兵小队长将剧烈颤抖着的左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条早已准备好的白布,高高地举了起来。 白布在暮色下的柔风中微微舞动,分外地显眼夺目。
“投降!”
小队长用他唯一懂得的耐色瑞尔语词汇叫喊着,身体还在仿佛筛糠般地抖个不停。
回答他的是一阵哄笑声。
dr1992年3月26日,修复一新的祥瑞号自蒂华纳科城起锚出航,并且运载着全部三万名印加禁卫军,顺利进抵麻麻里河口的昌昌城,还在途中歼灭了精灵军布置在月亮湖中的全部五艘轻型战舰——反攻库斯科城的前哨战……的前哨战,就此以胜利告终。
但无论是菲里还是特库姆塞,甚至还有深渊中的格拉兹特,都未曾想到过,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