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拂面而过的和煦春风,观赏着盛开绽放的娇艳樱花,确实是一种堪称完美的视觉享受。
如果手里还有一碟清酒,身旁还有一盒糕点,尤其是再有一位美人相伴,那可就更加完美了。
长崎港的樱花,虽然在这个樱花泛滥的国度,远远谈不上什么顶级的名胜风景,但是到了开花季节,其绚烂艳丽的程度,还是足以用满山满谷、目眩神迷来形容。
——那漫山遍野盛开着的绯色樱花,远远望去,宛如一片片灿烂的云霞,目不暇接;而走到近处,拾起一朵落花细细观赏,却又透出一股弱不胜衣的清丽,引人遐思。
蜿蜒曲折的山间小道两侧,一簇簇娇艳的樱花直拂人面;一阵轻风吹过,绯红的花瓣便纷纷扬扬地飘起,落满了路面,也落满了行人的肩头与发髻,实在是万种风情、美不胜收。
虽然眼下乃是乱世初定之时,各地村镇十室九空,田园荒芜,往往百里不见人烟,民生凋敝至极。但在长崎这座朝气蓬勃的崭新都城内外,还是有不少人能够在温饱之余,生出郊游赏樱的闲情逸致。
于是,在城市郊外的风景秀丽之地,到处都可以看见举家出游的赏花人群。
大多数的观花者,都会在树下铺设席子,放好食盒,一边品尝糕点,一边留连于纷舞飞落的樱花瓣中,还有人携酒在树下对花畅饮,且歌且舞,以至于酣然醉卧。
即便是在晚上,摸黑赶来树下观赏“夜樱”的游客也依然络绎不绝。为了替大家抢到一个赏花的好位置,甚至有在前一天晚上就赶来樱花树林,铺上席子占地方的人……嗯,顺便正好欣赏一番夜樱……
招待菲里.泰勒少将等一众权贵的赏樱场所,自然是在最好的地方,乃是南郊的一处山顶,一颗四人合抱的六百年古老樱花树下,单单只是这一树樱花,就覆盖了数亩方圆。
事实上,这其实并不是一般的樱花树,而是号称为“西行妖”的著名樱花树妖,外表虽然艳丽,其实却是时常诱杀赏花游客的凶残之辈,巨大的树根下缠绕着不知多少具尸体……幸好这货在几百年前就早已被阴阳师击败封印了,并且成为了长崎郊外一处相当不错的景点。
山顶的宴席之间,有许多身穿鲜艳和服的妙龄少女,如蝴蝶般来回穿梭,或吹拉弹唱,或斟酒服侍。
其中颇有几个西洋侨民中选出的金发、红发女郎,穿上了姹紫嫣红的绚丽华服,巧笑嫣兮地前来给贵客陪酒解闷,脸颊上满是可爱的绯红醉态,正所谓“樱花树下醉胡姬”,实在是美不胜收。
伴随着一阵悠扬柔媚的三味线演奏,菲里手持一碟清酒,坐在樱花纷飞的树下席位,小口地啜饮着。而蕾妮则是精神十足地套上了“宴会部长”的袖章,四处奔跑着想要帮忙……确切地说是添乱。
嗯,以上说法的真实性,光从侍女们前额上急速增加的满头黑线,就可以得到证实——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打翻了十几瓶酒、七八个食盒,并且踩坏了一架扬琴……
而菲里、泽娜和三井龙姬这三位实权大佬,则是聚集在一张描金饰银的超豪华凉席上,一边饮用着淡如白水的清酒,一边却不解风情地聊着某些既严肃又杀风景的话题。
“……毛利新一那家伙,最近又写信来哭诉了……唉,他的那个长州藩啊,还真是衰运缠身,倒了八辈子的霉都到如今这会儿了,这晦气事居然还没有结束……”
三井龙姬用白皙的小手指抽出一封信笺,放在菲里的眼前直晃悠,“……自从他在去年十二月重返长州之后,先是马关在一月间爆发了一场大火,当即就烧死烧伤了四千多人,领内最后一座市镇彻底报销。
然后开春又是一场大流感,没几天就病死了一大批人,接着还有一场伤寒和一场不知名的热病……就连极力主张迎接他复位的那位守随信吉家老,也在上个月初不幸病故,害得毛利新一在藩里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号令不出居所。如今要春耕了,但种子、农具和耕牛都没着落……
啧啧,这个战前拥有二十万人口的关西强藩,如今都已经只剩下区区两千多人了可在最后几个豪族之中,居然还是有人一心一意要和藩主对着干甚至在二月底对毛利新一组织了一场失败的刺杀,虽然没能干掉这个命大的家伙,却烧掉了整个宅邸……唉,莫非是真要搞到全藩上下的人都死绝了才甘心?”
“……确实是够惨的,摊上这么一帮子民,还有这么一块受诅咒的土地,确实是任何君主的噩梦。”
菲里一边随意把玩着手中精美的漆器酒盏,一边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么,他是请求我们派兵保护?还是希望得到一笔物资援助?目前我军还要筹备南征萨摩,恐怕挤不出太多的兵力和物资……”
“……都不是,他打算索性撂挑子不干了,向朝廷奉还版籍,请求废藩,以此来求一个肥差美职。”
三井龙姬打了个酒嗝,淡淡地说道,“……长州藩南面扼守关门海峡,北面又是对马岛和被图坎汗国控制的高丽,乃是关西海防的第一道防线,能够收归朝廷直辖,自然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