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雷音只觉懒懒的,老是提不起精神,一味的只是渇睡。泽方此时已经颇为寒冷,她还以为自己只是有些着凉。
皇帝每晚必至椒房殿——他也没有别的嫔御,便是雷音陪嫁过来的媵妾,也并没有召幸过。年轻的夫妻恐有些贪欢,侍女们想着周到,早早便升起壁炉,火光映得淑房殿一片温暖。
雷音抱着狐裘,半倚在锦榻上,正在翻看一本书册。只听靴子声橐橐地远远而来,便吩咐侍女:“备膳。”
果然,散朝后的璃苏大步从外边进来,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好冷,外边下雪粒了,还是家里暖和。”
年轻的皇后扔下书册,从榻上款款起来替皇帝宽衣。他的大氅上带着不少雪粒子,一阵清寒的气息袭来,倒叫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瞧你娇弱的,朕自己来。”璃苏轻轻推开雷音,自行去宽了大衣裳,换上常服。便有侍女端着水盆进来,服侍他洗漱了。雷音便笑道:“今日上朝议了些什么这么久,只怕御膳都要凉了。”
“饿了?”璃苏瞅着她笑笑:“饿了先吃了点什么垫垫没?”
御膳温在蒸笼里,见帝后并肩走进偏殿,立即流水似的端上来。侍女先替皇后舀了碗汤,这也是她的习惯,饭前先用汤。这日进的是野鸭子汤,兀自热热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雷音便浅浅尝了一口,还没入喉,突然一阵恶心,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啊,陛下!”这可是真正的御前失仪,雷音很是过意不去。
璃苏在意的倒不是这个,一迭声地说:“皇后,你这是怎么了?”又叫一边伺候的侍女:“还呆着做什么!快传太医!”
御医一路小跑着奔来,正待跪下行礼,皇帝眉头一皱,摇手止道:“罢了,你快看娘娘是正经。”
泽方在仪制方面不如云梦那么讲究。给后妃请脉,并没有悬丝垂帘之类的规矩。御医径直在皇后身边的椅上坐定,低眉垂目片刻,调匀了息,便并指在她手腕轻轻一搭。待辩了脉,便笑眯眯地跪下去奏道:“恭贺陛下,恭贺娘娘!皇后身怀龙子,已两月有余。”
雷音年纪尚幼,月信向来不太准确,故此夫妻俩都没太在意,想不到居然已有孕在身。
璃苏欣喜若狂,当着御医及侍女的面,抱起皇后,在她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毕竟他已年逾三十,这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出自皇后,欢喜得不知道怎么形容。立刻传令,叫侍女加倍的好生服侍,又传令御膳房以后只做皇后喜欢的菜品。将一众侍女指挥得团团转。
半天又想起要向皇后的母家报喜。赶紧又传令,令十八亲卫铁骑赶紧出发前往云梦,向女帝禀报。
次日早朝,璃苏破例携了皇后前来,亲口向众大臣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众臣都喜动颜色,齐齐地跪下去山呼“万岁”。
等到十八铁骑将消息传到云梦,又像在热腾腾的油锅里撒上一把盐。众大臣本就忙着敦促女帝大婚,如今她的妹子弄玉公主都有孕了,做姐姐还的待字闺中,成何体统?
故此,奏章又如雪片似的飞上女帝的御案。长篇累牍,引经据典,只看着女帝叫苦连天。
“传旨,挑些公主喜爱的食品、器物、衣料之类并小儿常用之物装了几车,着人送至泽方,以表恭贺。”女帝当庭宣布了喜讯之后,再令人去准备礼物。毕竟这是雷音的娘家,不能薄待了她。
太傅江梅远便出列奏道:
“陛下,弄音公主有喜,乃云梦与泽方的大喜之事。欣喜之余。应不忘正事。臣请诸位大人,共同推举皇夫人选,以供陛下斟酌、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