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永康富态的脸庞,以前在王萍华的眼里,是斯文儒雅的,可眼下看来,却好虚伪好厌恶。
若是这之前,他对王萍华如此深情,她定会羞红了脸儿乱了心,可今日却不一样。
“我不好!”王萍华不顾斯文的尖声叫道。
王老爷眉蹙了一下,虽邱永康做错事在先,理该不给他好脸色,可女儿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如此大喊大叫,还是有些难看不妥的。说不定,正好落了邱永康的实,到时在外面说自家女儿缺乏教养,粗鲁无礼,好才是大大的不妙-呢。
“萍华,你先回房。”王老爷沉声道。
王萍华扁着嘴委屈向王老爷道:“爹,您得给我做主,我可不想被人如此的欺负。”
说完话,也不等邱永康解释,就捂嘴跑出了书房,一人回房伤心去了。
邱永康有些尴尬的愣在当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对王老爷讪笑着道:“岳父大人,萍华这是怎么了?”
“呸,邱永康,你还在装,到底有没有将老夫放在眼里,你当老夫是傻子还是聋子。萍华从小和你一起长大,难为这傻丫头一心念着你,非要嫁与你。谁知,你们都快要成亲了,你竟然给老夫来这一招,你可真行啊,够狠啊。老夫现在很庆幸,萍华还未嫁你,不然,老夫那才叫悔呢。今晚,老夫就要修书一封给你父亲,柳城的那笔生意就此算啦。”王老爷猛得拍了下桌子大声怒责道,然后扯上了生意上的事情。
邱永康吓了一大跳,脸色大变,他知道在柳城的那笔生意是父亲特别看重的,若因自己的一时疏忽而将此事黄了,那父亲还不将自己给剁了。
他忙跪在了王老爷的面前,垂头认着错道:“岳父大从,并非是永康不说真话实则是外面所传之事真是假的。永康除了萍华,可从未动过娶其他女子的心意。可能是前些日子与那个女子走得近了一些,正好又无意中救了她一命,让别人生了误会,因此才会有这些谣言传了出来。永康这些日子也正犯愁,如何能让这谣言不攻自破,这还没想到主意,就让岳父您和萍华俩人误会了。永康该死应该早些将此事处理好才是,还请岳父大人原谅永康这次。”
他还是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
王老爷脸上的颜色阴晴不定,心里也是念头不断,想着,若那些传言是真实的,邱永康定不会如此低声下气来求请。传言毕竟是传言未听到邱永康亲口说出,且现在不知王萍华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一时也难以决定。
他摆摆手道:“邱永康,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婚姻之事可非儿戏,老夫更不容萍华无故被人欺负。老夫也要去查个清楚,若真如你所言,那对你对萍华都是好事,若事实恰恰相反到时候可怪老夫心狠手辣。你先回吧。”
邱永康见王老爷松了口悄悄抹了把额头发的冷汗,忙谢了告辞。
出了王家,坐在马车里,他第一次体会到无钱万事哀的感觉。自己要是有钱财大气粗,哪里会受王老头的气,别说王萍华长相一般,就算是国色天香,大爷我也不稀罕。
唉,此一时彼一时,眼下他邱永康却只能低声下气的去求着别人,这是他从来没想到的事情。
哼!王老头,等大爷我娶了王萍华,利用你们王家东山再起后,到时看谁还敢瞧不起大爷我。
邱永康在心里沮丧而又愤怒的想着!
第二天一大早,二凤就和韩民、珠儿、花儿几人一起去了镇子东面的一个破庙,而慕容逸轩和古南飞则在暗中相随,暂时没有露面。
在布庄订制的那批冬衣也让张掌柜派人送了过来,一群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乞丐正围坐在破庙前的广场上,看着堆在庙门口的冬衣喜笑颜开着。
乞丐的首领说了些感谢二凤的话语,然后就开始分发冬衣。乞丐们虽然脏、穷、冷,却在首领的安排下,依次排着队上前来领冬衣,并未出现混乱。
二凤在一旁认真的瞧着,想找上次看着眼熟的乞丐。
领了冬衣了的乞丐对二凤自然是感恩戴德,平白无故得了件新衣裳,衣裳不但料子好,又厚实暖和,这下不用再担心冬天冷了。
可等所有的乞丐领完冬衣,二凤也未再瞧到那个眼熟的乞丐,而且正巧冬衣还剩下两套。
“首领,衣裳为何多了?”二凤忙指着衣裳问道她注意到两件棉袄一件是男人的,还有一件是孩童的,心里的模糊渐渐清晰起来,大概猜到是谁了,可是不敢百分百肯定。
首领怕二凤误会他办事不力,忙解释道:“龙掌柜,还有两人未来,是父女俩人。昨夜那孩子突然发了高热,因此她父亲要照顾她,不能过来。不过,龙掌柜,您放心,这棉袄我等会儿就让人给他们带过去,绝不会私藏起的。”
二凤并不是担心衣裳被首领私吞了,而是再问道:“首领可知他们的姓名?是哪里人氏?”
“知道,父亲叫龙发,孩子叫龙娟,是个女孩,具体是哪里人氏,这倒不是很清楚,他们没明说,我们也没细问。好像听说是老家遭了灾。田地和房子都毁了,这才做起了这行。那父亲长得倒不难看,斯文的很,唉!”
二凤呆在了当场,虽然名字不完全想像,但她可以肯定他们就是龙年发和龙爱娟,俩人只是隐了名而已。当时,她在街上看着那乞丐只觉得背影熟悉,一时未想起来,后来正好回去见到汪氏,脑子里那个熟悉的背影却突然清晰起来应该是龙年发。
当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未确定。要不是为了确认龙年发的身份,她今早是不准备露面的。
真的确定是龙年发和龙爱娟后,她的心里是百味杂陈,既有对龙年发的恨,又有对他的同情,还有对他的不屑和鄙视。
你说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事不好,去替人家拉拉车,赶赶马,去酒楼做做杂也都是可以的啊,为何要做这最底层最令人反感的乞丐。
现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帮他们一把。由着心里的恨,是不会帮他的。可看着他眼下如此可怜又有些不忍心,还有龙爱娟如此小的年纪,就跟在他后面受罪,日后哪里还有前途可言。
“姐姐,你怎么了?”珠儿在她身边低声问道,其他几人也都看着二凤不知道她为何好好的发呆。
“啊。”二凤惊了一下,回神过来,向其他人笑了笑,对首领道:“今日之事还有劳首领啦,若大家去了那里,无法吃到珍馐美味,我愿意给每人发一贯钱,让大家今年过个好年。”
“龙掌柜,您可真是菩萨心肠多谢多谢。”首领惊喜的应着。
二凤轻颔首然后韩民向首领交待细节。她则拉着珠儿去了一边的无人处,问珠儿:“珠儿,你父亲那样待你,你可恨他?”
“姐姐怎么好好问起这个啦我当然恨他,眼睁的将我推向火坑,这心得有多狠啊。母后和他理论时,他说得倒好听,为了国家的稳定,为了大义,他必需要舍弃自己的女儿。唉”珠儿忿忿的应道。
“珠儿,你既然这般恨他,若他遇上什么难处,你会不会去帮他呢?”二凤再次问道,这是她最想知道答案的。
珠儿认真想了想答道:“姐姐,那得看是什么难处啦。像我父王逼我嫁给暴君,他说他有难处,那这样的难处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其他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我自然还是要帮的。”
“为什么,你不是恨他么?”二凤继续问道。
龙年发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又是那般的对自己,自己对他自然无感情。可这具身体是别人的,他想知道原主想法是什么,因此才问同样为人子女的珠儿,这种感情肯定更真挚一些的。
珠儿小脸上换上一副大人的表情道:“唉,谁让他是我父王呢,我要感谢他给了我生命,光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同样也是值得报恩的。”
二凤点头,珠儿说得也有理,她决定就帮龙年发一把。后来龙年发也基本上算是醒悟了过来,虽然有点儿晚,但总胜过至始至终执迷不悟之人。而他临走时,要是将黄氏的田地契和房子卖掉,也能卖些钱的,够他和龙爱娟生活一阵子的。
韩民走了过来:“龙掌柜,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先走,在那等他们。”
“好,韩大哥辛苦你啦。”二凤嘻嘻一笑道。
然后和珠儿、花儿上了马车,韩民继续骑马。
百来号乞丐浩浩荡荡的向福运来行去,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渐渐的,跟在后面围观之人多了起来,大家都想瞧瞧,邱永康给不给这群乞丐进酒楼。
邱永康正蔫蔫的坐在二楼,想着该怎样应付王家父女,怎样才能让二凤那死丫头拱手将焱猴奉上。头痛中!
张管事匆匆跑了上来:“邱掌柜,一大群乞丐想要进酒楼用餐,您看该怎么办啊?”
“什么?乞丐想来咱们福运来用餐,让他们滚远些。一群穷鬼,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还想来进咱们福运来。”邱永康怒火冲天的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