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四更天。距离邯城五百多米远的一座破庙中。
一行六名男子围坐在破庙内,他们并没有生火,只借了漏光的屋顶漏进来的银色月光照亮。六人脸上的神情都有着凝重之意。
这六名男子正是杀人不劫财,被楚静看中想收为己用的那六名强盗。
突然,庙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六人闻音,都霍的站起身来,快步的向着庙门口走去。走在最前面的,是六人的头,年纪最轻的李广。
李广能成为六人中的带头人,并不是他身手最好,而是他念过书,在这几人里是最有脑子的。
六人走出破庙,站在石阶之上,停了脚步,目光看向渐渐靠近来的那一人一马。黑色骏马在银月下,皮发更显黢黑油光,而马上着普通农衣、背斗笠的楚静,在月色下,如魔又如仙。
楚静的左手抓着马缰绳,右手则是横出,右手五指,拎抓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人头眼睛远睁,带着临死一刻的绝望和恐惧。
距离六名强盗所站位置的一米之处,楚静勒停了跨下俊马,拎着血淋淋人头的手向上一举一震。而她的目光,稳稳的、清冷的,一一扫过那六名强盗。
六名强盗在看到楚静右手上拎着人头时开始,目光就都没有再移开过,他们中有二人看者着那血淋淋的人头,跪到地上,眼泪流淌了下人,他们并不是悲伤,而是大仇得报的眼泪,是告慰死去的亲人的眼泪,其他几人虽不曾落眼泪,但有的眼睛红红,有的则是咬紧了牙。
但最后,他们都做了同样的一件事情:他们从台阶上走下来,走近楚静,然后在楚静的马前,六人跪拜,垂下就是死亡和酷刑都没有让他们低垂的头颅。
“我等,李广。”
“牛二蛋”、“石头”、“闻宝财”、“吴继祖”、“连仁”
“愿誓死追随恩人!”
六人齐声道,声音洪亮、真诚、恭敬。
楚静跨下的马匹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似是在为主人得到这人位帮手而欢喜。而骑坐在马背上的楚静,嘴角也带出了一丝笑容,她右手用力一甩,将那血淋淋的人头抛向六人。
一天前。
楚静在离城很近的路上阻止了强盗屠杀无辜的人后,强盗们离开,而楚静,也因为看中了这六名强盗而尾随他们而行。
六人很快的就发现了楚静的尾随,他们先是加快行路,想要甩开楚静,在发现甩不开口,就索性的引着楚静往偏僻林子里行,想要在无人处,杀了楚静。
以一敌六,楚静胜。
但这六人堂堂汉子,便是死,也不愿意臣服,他们自然也不甘心就死,即便败局定,不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们也不停止拼命。
这让楚静心里越发的满意这六人。
“我看你们心里尚有怨恨不甘,我帮你们解决你们的怨恨不甘,你们追随我,如何?”楚静当时目光看向六人,话语带着说不出的穿透之力。
是双手使板斧的牛二蛋开的口,“邯城总指挥使朱时惜,与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若你能取了他的人头来,我心甘情愿的愿追随你,就算你是丫头片子,我牛二蛋也心甘情愿!”
接着,所有的人都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他们,需要邯城总指挥使的项上人头。
“这有何难!”楚静轻描淡写的说了这四个字,“随我来!”
行往邯城的一路上,楚静问清楚了那人的长相,同时也在李广的解释里,知道了六人要杀朱时惜和那些商户的原因。
这六人之前并不认识,但他们确实都当过兵,上过战场。因近年来无战事,他们都是被打发回家种地的。
能回家和家人团聚,能种地过安稳日子,他们自然也是高兴的。可是,安稳的日子还一天都没有过,阔别家乡多年后回来的他们,最先见到的是家破人亡的惨境。
而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原因,是官商勾结要抢占田地和山脉,或者是他们的田地富饶,或者是他们的山脉里出产宝石。
六人是为了替家人报仇而走在一起的。当然刚开始的还不仅仅是这六人。他们一共有十五人。那些不在的,已经被朱时惜个抓走并杀害了,他们原也是被抓去的,是几个兄弟的死亡,换来了他们越狱的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