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边走边议论着,突然前面一阵喊:“让开,让开,官兵借道!”宁小丹放眼望去,只见街上行人纷纷避开,朱复忙也拉了宁小丹躲一边。
一会儿,一列车队缓缓而来。宁小丹一看,同样是官兵押队,同样是牢笼,里面或坐或站着衣着整洁的囚犯,这车队竟与当初她在安庆府城外遇到的车队那样,只是此次笼中囚犯的年龄大都比上次更偏小一些。
他们倶都是几乎不到十岁的小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龄,却个个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似乎看不到生活的希望。
“主子,他们不是……”展谓突然低呼了一声。
“嘘……”朱复忙止住他的话,四下看了看,然后又看向那车队,看着看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宁小丹觉得奇怪,心想:记得安庆府外时,那拉车的壮汉说这些牢笼里的人是准备送进宫的叛军家眷,听展谓和朱复的口气,似乎他俩认识他们似的,莫非两人也是叛军?
宁小丹又想起上次自己说是逃出来的叛军后代时,朱复对她的同情和叮嘱,后来又好心帮她办了个假路引,她想:看来这朱复是叛军没错了,先前还以为他是什么王爷呢!只是听展谓口口声声称他为“主子”,莫非他还是叛军头子?
想到这点,宁小丹不由心惊了惊:叛军头子可是官府追捕的对象,那自己跟他们在一起,岂不是危险?
她转头看了看朱复,见他脸上虽有些许悲戚,却是镇定自若,一点儿也不象亡命天涯的叛军头子。
宁小丹顿时不由觉得自己好笑,心想:他若真是叛军头子,岂能这么悠哉游哉,逍遥自在?可能只是与叛军添一些边儿吧?况且就算他是叛军又如何,自己又干净到哪里去?
这古代可比不得现代讲什么平等人权,在这里,自己说白了就是养自己那人的私有物品,那人有权将自己抓回去,而且还是受官家支持的,所以自己也不过是一逃命之身罢了,还有资格怕人家连累?
若朱复是叛军头子那正好,大家就可以一块儿逃了!
宁小丹正想着,突然缓缓驶来的一辆车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见那车上的牢笼,竟用蓝色的布帘子将四下挡住了,那牢笼也就变得如一顶轿子一般。
里面关的什么人?
宁小丹不由好奇,莫非是献给皇上的天香国色?既然朱复认识他们,又或许是朱复青梅竹马的旧情人?
她正胡思乱想着,却那铁牢笼的布帘突然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掀开一角来,露出一张美丽的脸。
宁小丹定睛一瞧,那张脸的主子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算是所有孩子中较大些的了,娇好的容颜,肌肤细腻玉白,柳眉杏眼,五官精巧细致,神情与牢宠中别的孩子又不同,倨傲中透着不可侵犯的凛然,可以看出她曾经过着富足而尊贵的生活。
那少女的视线落到宁小丹的脸上,又无意识地转开,竟定格到了朱复脸上,呆呆地看着,象是在回忆什么,那白玉手不自觉将布帘拉得更开,露出她鹅黄身影旁边坐着的一个男童的侧面脸来。
也许是感受到了宁小丹的注视,那男童转过头来,只见他细长眉,丹凤眼,唇方耳阔,小小年纪竟是一副好相貌,那脸上神情,显得成熟稳重,坚毅中透着倔强,与他年龄根本不相称,更是别的孩子不能比。
那男孩儿看到宁小丹,微微愣了愣,却很快恢复平静,转回头去。
这边少女仍在皱着眉头回忆,宁小丹见她神情,心想:莫非真是朱复旧相识?
她转头看朱复,却见他面色平静,看向少女的眼神很陌生。
宁小丹再看展谓,展谓也跟朱复一样的表情,一点儿也没有见到熟人的样子。
宁小丹再转回头看那少女,却见她已经放下了布帘,马车缓缓驶过他们所站的位置,渐渐远去。
“朱兄,刚才那车里的少女似乎认识你的样子!”宁小丹冲朱复笑道。
“哦?”朱复看向车队,前前后后找,好奇问道:“哪个少女?哪辆车?”
宁小丹一听,心想:原本他根本没有注意,那车分明就从我们眼皮子底下经过,如果真是熟人,他断然不会如此,想是那少女认错人了。
于是她随手一指,说道:“刚才那挂着布帘子的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