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近了,四个侍女已经走到面前,忍冬这才发觉,打头的左手持着银壶一把,右手拿着珊瑚酒杯两个,正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景老爷命我等送王爷回来,另这是合卺酒,也一并送到,请王爷王妃多饮几杯!”打头的侍女说着话儿,示意忍冬揭开门帘儿。
忍冬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伶俐过,不待对方将话说完,软帘早高高揭起,那侍女微笑点头,众人鱼贯而入。
岑殷脚步有些不稳,不过脸色如常,走过忍冬身边时,后者闻见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不觉挑了下眉头。
岑殷看出来,笑了一下:“没醉,早着呢!”他似是自言自语,却是有意说给忍冬听的,更是说给正上前来伺候的青桃听的。
忍冬吐了下舌头,冲青桃挤了下眼睛,后者瞪她一眼,抽身走开了。
四位侍女放下酒杯,又冲曜灵齐齐行过礼,钱妈妈照例赏了荷包一枚,里有银锞子两只。
四人磕头谢过,出去了。
岑殷慢慢走进里间来,梨白早将珠帘高高打起,岑殷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不受控制似的。
他骗自己是因为喝多了酒,不然怎会如青葱少年似的,直忍不住想向床上那人伸手?
但见描龙绣凤的红绢帐子下,花梨木八步床上,金牡丹红锦缎包裹下,佳人恬静安然地坐着,一裘红布盖住了她的面目,不过膝上纤纤玉手微微发抖,令人见之垂怜,不禁动情。
钱妈妈微笑着递上喜秤,岑殷稳稳接于手中,轻轻一挑,一张玉软香温,花浓雪艳的俏脸,骤然出现在眼前。
这一幕自己盼了多久?岑殷手里喜秤也忘了放下。
钱妈妈笑嘻嘻地上前接过,岑殷依旧浑然不觉。
曜灵只在盖头去除的瞬间抬起过头,此后便一直垂着眼帘,她不知原来自己也有如此羞怯的时刻,脸红心跳,就是不肯抬头。
窗下放着岱里石琴桌一张,桌上列着销金烛台一对,上边点着红烛二支。钱妈妈将合卺酒端到烛下,满斟了两杯,一杯送到岑殷手中,另一杯则先交到了青桃手里。
“王妃请起!”钱妈妈将曜灵扶了起来,缓缓走到岑殷面前,青桃这才将金杯送上,二人就手内合饮一杯,皆都心畅神移。
须臾之间,酒过三巡,钱妈妈遂执壶欲去,又叫青桃:“外头你守着,梨白跟我出来。”
里间顿时只剩下岑殷与曜灵二人。
红烛高烧,岑殷只觉得一阵阵的兰麝香味,直扑入鼻窍,其中细微的槐香,勾起他初见曜灵的记忆。
“那时候的你,可跟现在不同。。。”岑殷与曜灵并肩坐于床沿,口中喃喃自语。
曜灵听了不觉笑容浮面:“哪个时候?又有何不同?”
岑殷伸手,托起她尖尖的小下巴来:“初见你,只觉得你长得虽漂亮,却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看见我只知道搪塞,将货送出来就不见了人!”
曜灵正要推开他的手,不妨对方另一只手又上来,顺势就被搂入了怀中。
“哪里没有人情味儿?”曜灵娇羞不肯承认:“我对客人总是一视同仁!莫不爷希望我对每一个上门的客人,都如现在般热络么?”
岑殷手中使劲,曜灵觉得肩头一紧,再抬头时,嘴便被堵住了。
片刻后,曜灵红着脸低下了头:“爷说不过人就强的!”
岑殷轻轻地笑:“倒说我用强!怎不说你刚才的话刺人心!”
曜灵还要再说,突然却觉得天地倒悬,原来,人已经倒上了身后的团龙锦被上,岑殷翻身半压住她,眼里闪出炙热的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