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先生说完,下了炕就要走,洪姨娘急扑过去抱住翁先生的腿哀告道:“先生留步,我想好了,想好了,我什么都不要,为了孩子,我什么都不要了。”
“那就好。”好半天,翁先生才声音平平、听不出什么情感的徐徐道。
京城,禁中勤政殿外,叶贵妃一身玫瑰紫,外面压了件鸦青褙子,端庄中透着几分亮丽,刚在勤政殿外,小内侍一眼看到叶贵妃,急忙进去通禀,片刻功夫,郑太监亲自掀起帘子,恭敬道:“娘娘请进。”叶贵妃冲郑太监客气非常的微笑谢了,稍稍提了提裙子,端庄从容的进了勤政殿。
官家虽说已经好些年没在叶贵妃处留宿了,对叶贵妃却很是敬重客气,见她进来,放下手里的朱笔,抬手笑道;“不用多礼,坐吧。”
叶贵妃曲膝福了福,在炕沿上侧身坐了,郑太监亲自奉了茶上来,官家先接过一杯抿了一口笑问道:“前儿听说老夫人身子不爽,太医怎么说?好些没有?”
“谢官家惦记,太医说是感了时气,倒没什么大碍,吃了几贴药下去,昨天就大好了。”叶贵妃微微欠身答道,前几天孙老夫人被凉风吹了,腹脘不适,没想到官家如此关切。
“那就好,”官家徐徐道:“人老了,连时气也受不住,等会儿让太医正陪你去库房亲自挑些老夫人合用的补品,多挑些,给老夫人送过去。你去太医院传朕的口谕,从今天起,让太医院隔天到东阳郡王府给老夫人诊一趟脉。”最后一句话是吩咐郑太监,郑太监躬身答应,叶贵妃急忙起身深曲膝谢恩,这是极大的恩宠和脸面。
“……最近外头传了些风言风语,”叶贵妃重又坐下,和官家说了几句闲话,不敢多耽误,渐渐切入正题:“昨儿五哥儿来给我请安,我就问了他,五哥儿是个好孩子,一口咬定那些风言风语都是没有的事,我就问他,那红袖和那些在他身边侍侯多年的丫头都发回家嫁人是怎么回事?他闷了半天,竟然跟我说,那些丫头年纪大了,不嫁人有伤天和,我又问他,那他跟姚十四说过那些个话没有?这回他不说话了,只说让我别多管,他自有主意。”
叶贵妃一边家长里短的碎碎说着,一边谨慎仔细的留意着官家的神情,官家眉头仿佛皱了皱,看着郑太监问道:“老五家河东狮这话,你听说过没有?”
“回陛下,听说过晋安郡王妃嫉妒,厚嫁红袖等丫头的话,河东狮这句倒没听说。”郑太监躬身答道,官家的眉头这回真蹙起来了,重重叹了口气,示意叶贵妃道:“你着说。”
“是,”叶贵妃也跟着叹了口气:“照我说,这不是大事,刚成了亲的小夫妻哪个不是蜜里调油,这会儿哪有不嫉妒的?这点小嫉妒是人之常情,再说,老五媳妇虽说把红袖她们打发了,可这样的打发,不知道多少人求之不得呢,还一样,这些丫头也确实年纪大了,老五又是个极挑剔的,我看哪,就算老五媳妇不打发这些丫头,他自己也得想法子把人打发出去,再换好的侍侯他!”
叶贵妃见官家微微点了点头,又笑着摇了摇头,一颗心放下不少,接着道:“虽说不是大事,可哪个大错不是从小错上长起来的?这是一条,还一条,老五媳妇自小跟着她外婆长大,早先宁远侯府那些事,不知道陛下听说过没有?”官家点了下头,叶贵妃叹了口气道:“林老夫人那脾气,最是任性不让人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十年无出也不让丈夫纳妾,后头生了庶子,又那样撒手不管。林老夫人对老五媳妇那份宠溺疼爱,满京城谁不知道?老五媳妇跟着她外婆这样长大,我就是担心这个,老五媳妇这脾气哪怕只随了林老夫人一分,往后老五岂不要吃苦头?”
“嗯。”好一会儿,官家叹了口气应了一声,叶贵妃这才接着道:“我思来想去,实在放心不下,这才来寻陛下商量,唉,”叶贵妃烦闷的叹了口气:“老五生母走的早,他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这心里,他跟四哥儿一个样,他虽说是个风流性子,可我……陛下别笑话我,当娘的都是这样,反正不想让自家孩子受苦,我也不偏袒老五,这一碗水端平,老五和他媳妇,这俩孩子那也得谁也别欺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