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儿指挥着小丫头把脚下的茶碗碎片收拾清,长长的吐了口气。自己可以活着留下来接着伺候南谷波,已是运气,看来,这府中娇妾美婢莺莺燕燕再多,于定国公那样的贵人眼里,也从来没有把她们当作一回事,不过是脚下泥。世子若活着,她们是玩意儿;世子若死了,她们和她全都是陪葬品!她出了这么大的错,却因为自小服侍世子爷的情分可以留下来,像那个绿纹,机关算尽,也终躲不过一个死字。
涟儿心里郁闷着有些不爽,本来可以活着留下来伺候在世子爷身边,她已很知足很知足,可是,为什么眼下看到雪见盛装出现在自己面前,看到世子爷看她的眼神,她会如此不甘呢?同样是丫头,她凭什么可以霸住世子爷的心,而自己,却什么也没有?唉!
本来以为南谷波在装病,装情圣,可是真正看到他,看他的面色和屋内的药草味道,却又感觉他是真病了,雪见认真打量了他半天,这才慢慢又接着说道:“世子爷,雪见有些话,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说?”
“雪见娘子吩咐,莫不敢从。”用眼神示意涟儿退下,见她纹丝不动,南谷波皱着眉头道:“涟儿,你们先退下吧。”
“世子爷,您忘了?那何……,就让奴婢一人在身边伺候着吧。”涟儿恳求道,上次那个本来一动都不能动的侧妃,便是在和世子爷独处时如同魔鬼附体般活动自如并且下得狠手,现在放雪见这样一个明显和世子爷纠缠不清的人在此,还不定要出什么妖娥子。
“这位姑娘说的真对,可不是这样!世子身边不能离了人,我家妹子身边也是,毕竟现在宵小太多,什么魑魅魍魉的招数没有使过?单独留下来,难免让坏人有可乘之机!”
汪从寒说得不紧不慢,雪见捂着嘴微笑,这面冷腹黑的人说起狠话,那是一针见血的毒辣。她笑吟吟地看看南谷波,又笑吟吟地看看涟儿,这南谷波的“病倒”,原来真是有故事的啊。
南谷波沉下脸来,冷冷地道:“出去!”声音冷得比这天气还要冰凉,涟儿的心都被冰痛了,她胡乱的擦了两把不知道何时流下来的眼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左右她的命都是南谷波的,南谷波活,她便活;南谷波死,她便死。那么,就由着他去吧。
“哦,这么说来,我也要避一避了。”汪从寒面上依旧没有表情,语调却是充满了遗憾,道:“本来以为可以在这里观摩一下,看看我这妹子怎样为自己报仇雪恨呢。”
“我这兄长说话最是有趣,看,吓得这位涟儿姑娘,更不敢出去了。”雪见看着本来退到门口的涟儿蓦地站住,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雪见可是对这位身娇肉贵的世子爷仰慕许久,说什么报仇雪恨,那样的事情,可不是我这样的小女子可以做得来的。”
“妹子说是便是吧,为兄先在外面等着。”汪从寒慢吞吞的往外走着。
“本世子却是不知,原来雪见娘子对我仰慕已久呢。”南谷波带着笑意,声音轻松,眼神却带着寒冰,射向涟儿,“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本世子便是要死,也要死在这等美人手上,才不枉此碌碌一生。”
这样下流的话,却不是南谷波的脾气。雪见眯起了眼睛,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世子府到底发生了什么“感天动地”的大事呢?
很快屋内只留下雪见和南谷波,雪见眼珠子一转,不慌不忙的搬了椅子上前,毫不见外地坐在南谷波对面:“南世子,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照顾,再到以后的拜访,本来雪见真的以为南世子您真是博爱又随和且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但后来您那位侧妃的出现,却好像掀开了窗纱的一角,让人不得不猜测你,紫心,侧妃,你们三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能宣诸于口的故事。当然,这故事你讲给我听了,却是假的多,真的少。再后来,你绑了我来,依然并没有用强,反倒精心照顾我的病体,倒像是,倒像是在养一只金丝雀一般,请问南世子,我做为当事人,现在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
南谷波静静的听完她这番话,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只是轻哼一声:“你也知道我风度翩翩?你也知道我没有对你用强?那么你何苦还要丢下我……,对了,你能告诉我,你是何时又是如何离开世子府的吗?唉,也不知道你自世子府离开,还会不会有人像我这样的关心你,照顾你,体贴你。”
雪见闻言,做出一副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表情,瞪大眼睛说道:“世子爷您可真爱说笑!”说到此处,涟儿甫一见到她时的模样涌上心头,雪见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我胜利大逃亡的消息呀!看来,世子府确实是出了大事!南世子,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您现在这种状况,又是唱的哪一出?你到底是情伤呢?还是根本受了伤?”说完,雪见上下打量着南谷波。
南谷波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复又笑道:“雪见娘子这胆子,是越发的大了些。咱们这样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如果我只是装病,那么雪见娘子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