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5卷]
第389节382不同寻常
直到准备睡觉了,胡纶的不满还依旧响在耳边:“就为了看这一眼,绕了这么远的路,到涼阈又该迟了,难道忘了去年那群诸侯王是如何的不满吗?”
去年诸侯会盟,因了她的入狱受伤,千羽墨直到二月二才出发,而每年的朝觐天子就是在二月二。
洛雯儿不知千羽墨当时受到了怎样的奚落,却可以想象他一定是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一定是把那些人的指责和嘲笑当做遮掩真实的自己的外袍,可是他的心,当真一无所感?
想象他的强颜欢笑,忆起今日,他站在那片春色的边缘,唇角衔笑的样子……
她好久没有看到他这般笑过了,几分开怀,几分愉悦,几分宠溺,几分温存,柔软得就像这明媚的春色,醉人得让人想要伸手去触摸。
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像梦里那般走近她,而是远远的站着,站在一个仿佛永远也触摸不到的地方,就像这个本不应属于如今季节的春意。
在那一刻,心中一动,好像有个什么感觉跃然而出,那是不属于这个春意的寒冷,仿佛镶在这片春色边缘的银白。
回来后,心里还装着春天的温暖,将堆积多日的沉重一扫而空,只余明朗与开阔。
千羽墨也没有再捉弄她,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他好像有些疲惫,很快便睡了。
问过御医,得知无碍,她方放了心,甚至对着胡纶的怨言还笑了笑。
胡纶顿时语塞,想说什么,终是叹了口气,郁卒的下了车。
车内重新安静下来,洛雯儿静静的看了那沉睡的人片刻,放下帐子,也回到了自己的小床。
车队依旧平稳前进,不知过了多久,睡在白绫水墨字画床帐中人睁开了眼,竟是雪亮清明,毫无大梦初醒的朦胧。
然后,他下了床,悄无声息的走到对面的小床边,划开帐子,躺进去,将那个熟睡的人抱在怀中。
这张床实在小,他几乎伸不开腿脚,然而这样更好,他可以更多的靠近她,关键是,这里的每一丝细微,都渗着她的气息。
看着她微翘的唇角,不由就想起白日她立在草地上,面对那片春色时的不可思议,以及唇角流露的浅笑。而当她回过头来,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光彩,那是自打入宫以来就被湮灭了的光彩,在这一刻,重新被绿意点亮,生机盎然。
他很想走入其中,被这光彩照亮。然而这一刻,他却是立在远处,看她。
或许,只有这一次了吧,他想把这一幕,永远的留在记忆中。
不是不知她心中的苦闷,亦知将她困在宫中,就如同将鸟折断了翅膀,可是他真的不想失去她。
他想让她快乐,可是宫中的生活,她的性子……她根本没法快乐。
那日,她将婧巧骂了一顿,他很开心,因为这意味着她终于要踏入这个波诡云谲的宫廷之中,而且,她干得不错。
可是当看到她今天笑得那般轻松,仿佛化作一只小鸟,在自由自在的飞翔,他发现,自己还是错了。
或许,是该放手了。他不应这么自私,既明白生命正在指间悄悄流逝却要捆缚她在身旁,若是他……她该怎么办?
只不过东方凝依旧盯得紧,经过醴泉殿的那场闹剧,她怕是要更加清楚洛雯儿在他心中的地位了吧?
的确,是他故意让她知道的,因为那时,他还想留洛雯儿在身边,要为她寻求一个危险但可靠的保护伞,而现在……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斩断东方凝的念想,以便洛雯儿离开王宫后不会遭遇任何算计与伤害。而这么一来,他便同她再无瓜葛,今生今世……
手臂一紧,然后便见怀中的人眉心一蹙,不满的咕哝一声,却是往他胸前偎了偎。
他的眼底顿时发烫,只强自咽下喉间酸涩,拾起她左手的小指,放在齿间,轻轻的咬了下。
她浑然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