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微黑的皮肤。不过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圆满而微微泛着油光。细眉细眼,矮鼻薄唇……
这个人……
来人见了她,目光一闪,嘴唇哆嗦,竟有些不能自制。然后缓步上前,郑重行礼:“掌柜的……”
这声音……
洛雯儿又看了看,有些不可置信:“你是……白濂?”
众人大笑:“是啊,掌柜的,没想到吧?”
房山还砸了白濂一拳:“这小子,当年非要走,怎么都留不住,原来是出去赚大钱了!”
张顺搓搓手,替曾经的兄弟高兴:“如今也是衣锦还乡了,这不,一到盛京,就急忙来看掌柜的……”
洛雯儿也很高兴。
她知道,白濂的出走在某种程度上与千羽墨有关,今日突然见到他,有关那段岁月的过往一下子砸到眼前。她看着远行归来的白濂,心中翻腾的却是与那个人的点滴,于是喜悦之中,不免时有失神。
白濂细细的打量她,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多年的历练,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羞涩而腼腆的青年。
他拱了手,认真说道:“如今终于得见掌柜的真颜了……”
大家一怔,转而大笑。
的确,白濂走的时候,掌柜的还是女扮男装呢。
天香楼顿时热闹起来,后厨很快张罗了饭菜,拼了四张桌子,才将将放下,酒楼所有人围坐一圈,饮酒吃菜,是少有的热闹。
自是要问白濂这些年都做了什么,热气氤氲中,这段白手起家的奋斗史听得人心情激荡。
张顺叹了句:“就差赵益了……”
是了,天香楼这些年,原有的伙计除了苏磊被流放边疆,其余人都留了下来,还添了新的人手,如今,白濂都回来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大家共同创业的那段岁月。
见气氛有些肃穆,洛雯儿忙唤梅儿添酒:“你们看见那些大树了吗?年深日久,总是要在底下长出许多小树苗。若是种在一起,都不得成长,而将树苗分开了,过不了几年,树苗也会成为参天大树。所以,你们可千万不要只守在天香楼,待到发达之日,能回来瞧瞧,这也是咱们天香楼的光彩啊!”
众人便笑。
白濂觑了她一眼,指尖摩挲着酒盅的边缘,耳根露出一抹可疑的红。
毛毛和豆豆是人来疯,此刻不肯上桌好好吃饭,只四处乱跑,快乐得像两只小兔子。白濂看着他们,唇角含笑,目光复杂。
张顺将一切尽收眼底,和梅儿交换了下眼色,梅儿连忙又给白濂满了酒盅。
张顺举了杯子:“话说你小子,外面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舍得跑回来?该不会只是为了看掌柜的一眼吧?”
众人又笑。
其实经过这么多年,当初白濂为什么要坚决离开,众人已经慢慢想明白了。如今突然回来,更是衣锦还乡,众人的心里不觉都有些期待。
毕竟,白濂是知根知底的人,而且他肯放下赚钱的买卖回来找掌柜的,单这份心思便难能可贵了。
而掌柜的好像不明白大家的意思,竟提了比众人更高的兴致:“是啊,多年没有音信,该不是就想给我们个惊喜吧?”
白濂笑,摩挲着盅边:“其实这次回来,也是为了生意。盛京东郊有个庄子要出卖,我想盘下来……”
庄子?
洛雯儿心念一动。
今天,她方想到那个心愿时,只苦于没有场地,而合适的场地一时难寻,她只能慢慢图之,若是她早有打算,关于庄子出卖的信息定是会多加留心,不过现在……不知算不算晚。
东郊那边的几个庄子,依山傍水,占地颇广,有林有田,正适合收容孤儿,而且一旦入手,她还可以进行一番改造……
她强压下心底激动,尽量平静道:“不知你想买庄子做什么?”
白濂垂眸,挡住眼底复杂。
他想做什么?他也没想好,其实他只是想回来看看她。可是只见了一眼,他就再不敢直视。
当年的洛掌柜,虽一袭男装,亦清丽动人,他不止一次想,若是掌柜的是个女人该多好?
后来,她当真变成了女人,他方知自己同她差距有多大,即便只是对她动动念头,都自惭形秽。
他只得选择离开,他要做一番事业,他要给掌柜的看看,他不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白手起家的不易,绝非酒桌上三言两语的云淡风轻,可是想到掌柜的,他咬牙也要坚持。
而今,他终于回来了,当他看到立在楼梯上的女人,看到多年的风霜却给她添了成熟女人的娇媚,更加动人心魄,他忽然觉得,他想要的,绝不是看上一眼这么简单。
她现在依然很强,她的事,她在斗香大会上的壮举,他远在他乡都听说了。
他只能不断追赶,即便他们始终都有距离,他也不能落下太远。
而当他看到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时,他忽然觉得,这个距离拉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