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严肃的说辞,以及老妈复杂的目光,让刚满十六岁的少女梁菲菲,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
有生命危险?
什么事这么严重啊?
她的脑海里,一下子闪回了刚才那几个赶路藏人的形象。
一个面目慈和却行事执拗的古怪老头儿,一个强壮彪悍却沉默寡言的大汉,还有一个忧心忡忡又有点神经质的青年。
最奇怪的应该是那位头发半秃、容颜憔悴、风吹过来似乎都能倒了的“卓玛”姑娘!
明明是这样弱不禁风的她,却对老妈说她不要打麻药,之后还真得坚持了下来——菲菲在旁边,看见老妈的刀针在她皮肉里穿插时,自己的头皮都一阵阵地发紧发麻呢。
她以为这个女人真的不知道痛,可是在手术后见到“卓玛”满头的汗水,她才明白:原来这位姐姐不是不知道痛,而是她硬生生地忍住了,一声都没有哼。
这样一个女子,让菲菲在奇怪之余,心里也有些暗暗佩服。
回想老爸说的什么假想情况,应该是和刚离开的这四个怪人有关吧!爸爸妈妈肯定是有所发现,想采取行动,但是他们怕有危险,顾虑到我,又有些犹豫了?
菲菲想通这些,心中一松: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老爸老妈居然怕我胆小退缩,哼,真是小看我了!
她的大眼睛忽闪了几下,低下头假意做出思考的样子,嘴里喃喃地说:“危险啊,这样啊,不好吧……”
林医生的眼神一黯,梁先生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梁菲菲偷眼看了父母一会儿,忽然大笑道:“哈哈!我逗你们玩儿的!”
梁氏夫妻先是一愣,很快又都放松下来。
林医生一把揪住女儿,亲昵地拍打着她的小屁股。笑骂:“调皮鬼!”
梁菲菲反抱住老妈,面带微笑却又很认真地说:“你们就不用考验我啦!虽然我现在还不是,但也快要成为一名准军官了。身为军人,如果不敢去维护国家利益,如果见到危险就后退,那我就不配穿那身军装!老妈,你十七岁能做的事。我现在也能做到!”
林医生轻抚着女儿娇美的脸庞,想到不久之后她就要离家去远方上学。心里既骄傲自豪,又有些爱怜心疼,一时反而说不出话来。
菲菲回头望向老爸:“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该怎么做?”
梁先生欣慰地看着她,将刚才的发现简要地说了一遍。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决定,而是问女儿:“你也说说看,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梁菲菲认真地边想边说:“既然你们都觉得那几个藏人和**有关,那我们应该把这事儿立刻通知自治区的安全部门。还有,我们是不是该马上离开这里?万一,那伙人或是他们的同伙不放心,又跑回来了呢?”
梁先生笑了笑:“是应该离开!不过。我们不是躲开他们,而是——跟上去!”
菲菲想了想,点头道:“原来,这就是你们担心的危险。是有一点!反正我看到他们有藏刀,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武器?!就算没有。我们三个文弱的知识分子,要去对付三个强壮的拿刀的藏族男人……啧啧,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嘛!”
林医生“重重”地拍了一下女儿的手背,“你说我也就罢了,你爸爸可一点不文弱!他当年是我们校足球队的队长呢!”
“老妈,你都说了是‘当年’!”梁菲菲刚说完,发现老爸看过来的眼光有些不对,马上又生硬地变换语气说道:“呃,当然,现在老爸还是很……很健康的!”
梁先生怎会听不出她的勉强,哼了一声,道:“这星期,你就吃你妈做的饭吧!”
“啊?”梁菲菲登时耷拉下脸,扑倒在老妈的肩头,撒起娇来,“妈,你看啊!老爸他又来这套!知道我喜欢他做的菜,还老拿这个来威胁我。”
“谁让你就吃他那一套嘛!”林医生拍着她的背,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菲菲起来了!接着说正事!”梁先生的口气严厉,眼睛里却含着笑意。
他虽然知道今天的事情诡异而有危险,但因为已经想好了对策,也就纵容着女儿胡闹——这样也能让妻子的情绪放轻松一些。
“好吧!”
菲菲闻言,又很快直起了身子,严肃地说:“跟上去,危险肯定是有的,但是——如果我们不跟上去,他们这四个人很快就会在草原上消失了踪影。这里是藏西北的阿里,人烟稀少,又紧靠着中印有争议的克什米尔地区,万一那几个人将‘卓玛’带出境,谁知道会给我们的国家安全带来什么影响?所以,我们必须在军队接手之前,掌握他们的行踪,不能让他们跑掉了!不然,就对不起‘卓玛’对我们的信任!”
梁先生听完,赞许地说道:“说的对,那还等什么?马上收拾东西,准备上车!”
菲菲利索地跳上车,却又卷起了舌头开玩笑道:“梁先森!一会儿开车的时候,小心点哦!我和老妈的小命,可都交给你了哦!”
梁先生和林医生相视一笑。女儿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姿态,感染了他们,之前对爱女的一点顾虑和私心也全都打消了。
接下来,梁先生驾车出发,一路“摸着黑”地追踪已经走远的四人四马。
没错!他真的是“摸黑”而行!
因为他关闭了所有的车灯,仅仅借助车载夜视仪和卫星定位系统,追踪着前面的人马在草原上留下的红外影像。虽然那影像很淡,还时断时续的,但还是可以给他提供追踪的大方向。
梁先生一向理智冷静,虽然也会见义勇为,但绝不会莽撞行事。
依赖枭龙车的先进性能,远远地吊在江央多吉一行人的后面,而不被他们发觉——这种举动,看似“怯懦”,却是最稳妥的。既能保证自身安全,又能达到目的。
其实,他们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没风险的——跟得太远,容易跟丢了痕迹;跟得太近,又会被坏人发现。
梁先生因此必须要全神贯注地开车,不能分心。
梁菲菲坐在老爸身后。手举着地图,对照着车载定位系统。给他提点附近地形和道路的信息。
林医生则负责打电话报信。
这一带没有手机信号,她用的是卫星电话,倒也不用一直通话,而是通过北京**的保卫处,层层将这件事汇报了上去。
军内情报部门的专业人士,听说了“卓玛”传递讯息的方式后,也赞同了梁氏夫妇的看法——此人绝对是情报人员。
他们很快就查到了,西藏的国安部门前些日子一直在寻找一名失踪的情报员,便将这事通报了相关单位。
消息传递需要时间,林医生等了大约两三个小时后。终于接到了索朗达杰打来的电话。
当阿哥问清楚“卓玛”的相貌后,惊喜地大叫:“就是她!就是她!可算找到她了!那,你们现在在哪儿?”
林医生看了看菲菲递过来的地图,上面有行车路线的最新标注。
她很快答道:“我们现在已经上了新藏线干道,距离玛旁雍措湖。大约还有150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