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籁那一晚过后,胡悦宁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多数时候她都睡不着,因为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她这个人说简单起來很单蠢,说复杂起來就是心里不能有事,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甭想睡好觉了…
就好像现在,她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欧凯盛那张令她作呕的嘴脸,然后无助又绝望的感觉会瞬间充斥她的四肢百骸。胡悦宁抱着臂,窝在床角,虽然觉得冷,却沒有力气把被子抓过來,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浮在海里的舟,随风不知在飘向什么地方。
有时候实在困得不行了,胡悦宁才能稍微眯一会儿,痛苦的是,她入眠后会反复做一个梦,梦里有不断重复着那场未遂的恶行,感觉她好像是第三者旁观一样,看着828房里那场恶梦在自己的眼前发生,看着自己被欧凯盛抱到大床上,眼睛渐渐变得迷离,最后再无一丝光亮。
说起來她自己心里的小人都在嫌弃自己矫情,这种被“强”了的事,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她与元卿的初识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况且毕竟欧凯盛这不是还沒有得手么,可是……她就是该死的在意…
胡悦宁每次都会默默地想,既然欧凯盛那么憎恨自己,为什么那时不干脆把自己杀了,明明只要手劲狠一点就好,这样她就不用承受这些负面的情绪了……这些情绪,快在压垮她了…
这样一想,她就更加厌恶欧凯盛,厌恶他这个人,厌恶他的声音,厌恶他的惺惺作态,总之一切和欧凯盛有关的,都成了她厌恶的对象。
而且,她现在就好像只惊恐的小鸟,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会不安地全越加蜷缩在角落里。
胡悦宁正睡得朦朦胧胧时,耳边似乎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敲门声,她皱着眉,缓缓抬起头,往黑暗的角落里又缩了缩,想等敲门声消失后再继续睡,可等了好一会儿,敲门声都不见停。
“小宁儿,你开门,我回來了。”是元卿,口吻不容拒绝。
一时之间,她觉得声音熟悉,下意识地要去开门,脚却麻了,她动弹不得,只好呆呆地坐在原地。
“你知道我有钥匙,快开门。”
胡悦宁浑身无力,连开口说话都很困难,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我沒力气了……”说着身体却由于过于紧贴着床边而一下子落空滑下了床,发出“叭”地一声。
元卿听不见她说话,刚要继续敲门,突然就听见里面似乎有动静,“小宁儿?小宁儿…你怎么了,说话…”
元卿以为胡悦宁关在屋里出了什么事,从抽屉里找出扳手,使劲砸了几下门,砸得手都麻了,门才漏出个洞,他伸手进去把门锁开了,冲进去后,见到胡悦宁窝着安然无恙,他悬到喉口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
他一下飞机就疯了一样往家里赶,一回家就看到她房门紧锁,为了不刺激到她,他还忍着火气敲了好久的门,好声好气地一直劝她开门,如果他真的有钥匙,早就开门把她揪出來了。
元卿本以为,见到她时他会劈头盖脸地把她大骂一顿,但当血色全无神情木讷的她出现在他视线里时,似乎所有的怒火都烟消云散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平安就好。
他把扳手扔到一边,走过去,只稍稍靠近了一点,余小双便害怕地躲开。这熟悉的场景,不禁让他想起四年前,独自窝在云顶那间套房里的她,流着泪,不言不语也不让人接近,像只受伤的小兽。
“有沒有哪里受伤了?告诉我……”虽说苏燕回一早就在电话里告诉他,他有找了个相熟的医生上门给胡悦宁诊断过了,宝宝沒事,只是大人的情绪波动比较大,最好可以得当地安抚下來,否则怕对母子双方都不好。
“沒有……”胡悦宁下意识地拒绝,如果可以,她现在好像把自己密封在一个不用见人,不会透光的密闭空间里。
“那你让我看看,我亲眼看了才能放心,乖,过來。”说完他便靠过去,但胡悦宁还是在排斥着,他沒耐心,见她躲了好几回后便强硬地拉过她的手臂,这才发现她身上简直像进了冰窖一样冷。
这下元卿可是急了,将被子拿过來紧紧地裹住她,她挣扎了一会儿,便安静下來了。他把屋里的空调暖气开到最大,加湿,见她渐渐有些回温后,出去放了洗澡水,继续强硬地抱她出了房间。
元卿在浴缸边试水温,慢慢调整到最舒服的温度,胡悦宁则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
“好了,乖,你先去洗洗,我去给你做吃的,嗯?”说完元卿转身走到浴室门口,不是他不想直接将这个小女人剥、光了直接放入浴缸里,实在是她现在实在不能再折腾了,他不敢过于强硬,她就是他的软肋,何况她现在肚里还揣着一个,如此重的筹码,他赌不起…
可是,转身走了几步元卿终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回过头來轻声问:“小宁儿,你现在身体虚,需不需要我帮你洗?”说得那叫一个坦荡自如,脸上更是浩然正气,一派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