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看到她看伊绍辰的眼神时,他掩在心底的无力和无望,像喷薄的岩浆瞬间溢满了他的所有所有。
那是……一模一样的眼神,一模一样的犹疑和疏离。
元卿,你现在在她胡悦宁眼里,沒什么不一样,你不是特别的,就算她说过想你爱你,你也不是,远远不是。
她已经在慢慢捡起过去,如果在她完全恢复前,他來不及让她重新爱上他,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缘分将尽?
回家后,他在偌大的客厅里來回踱步,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总算把醉意洗掉了几分,如果他放任自己醉着,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但令他痛苦的是,被醉意湮沒的愁绪,却趁机爬回了心头,肆意撕扯。
直到察觉整个屋子烟气膨胀得呛鼻,他才恢复了些理智。想到胡悦宁马上要回來了,她还有孕在身,他沉了眼,一把将窗口打开,霎时间屋子里的云烟破窗而出,阴冷的风吹得他浑身冰凉。
听到她的脚步声接近后,他才把窗口合上。本想装作若无其事,但才走到距她一米之遥的地方,便能清楚地嗅到伊绍辰留下的味道。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潮,又开始巨浪滔天。
胡悦宁把灯打开,那一瞬间,她被眼前的元卿给吓了一跳。他总是高高在上,姿态昂扬,一丝不苟的得宛如容不得身上落一丝浮尘,他今天的模样,卑微得像被丢弃却无处可诉的孩子。
她蹲下去,把地上的水果捡好,平静道:“你患得患失,你觉得我不爱你,到底是因为我真的不爱你,还是因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让你觉得我不可能爱你?”
元卿身体因为听到她最后一句而猛地一僵。
胡悦宁把水果放到茶几上,把口袋里捏变形了的照片拿出來,递到元卿跟前。
“记得它吗?拍这张照片时,我们还不是夫妻关系吧?”
元卿看到照片后,瞳仁骤然一缩,深邃的眼眸,似半夜的城市里逐层熄灭的灯火,暗得犹如失神。
“我又想起了一些事,例如……我们是怎么相识的,pocky是在什么环境下出生的……这张照片是在什么样的一个背景下拍出來的…”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时候你心情也不定然全是如脸上表现出來的这笑意……是很复杂的吧?”
如果之前他明明是有那位柏樱的话,却又和自己有了一个孩子,或许他是对自己有点感情的,但在她看來,应该比不上那一位。
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他在婚后,还不忘去那人坟前送一束花,留一个戒指,呆到人尽烟无,相顾无言也不觉寂寞。
沒发现这张照片之前,她一直以为她和他的相识,相恋应该和他说的那样,沒那么糟糕,她不是小三儿,也觉得他是爱她的,而今天,她想了自己与他初初在云顶相识的那一瞬间,沒有爱,只有戏弄和恶意地欺负,再联想到他立于柏樱的墓前,那种落寞,她才了然,柏樱才是他的刻骨铭心吧……
既然如此,那么……
她抬了抬眼,“我们,到底是为什么结婚的?”
元卿被拉扯了许久的理智,终于全线崩溃,他又开始來回踱步,呼吸的频率越发地快起來,手背的青筋起起伏伏,身上渗出浓重的阴戾。他猛地停住脚步,眼睛通红地高声说着:“胡悦宁,你这在报复我是吗?你沒失忆对吧?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愧疚…明明知道我现在非你不可…明明知道我除了你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于是你开始利用我的感情,來折磨我了是吗…”
他是天生的领导,凶起來气势非常压人。胡悦宁心里其实早都怕抽了,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住了脚软,逼自己直视他。她咬着唇,把被他吼出來的眼泪死死憋住,“我为什么要报复你?你在愧疚什么?过去的事,也不用等我费力去回忆了,不如今天说明白。”
其实她现在的记忆并不完全,有的也只是一些片断,很多细节她都沒弄明白,这种一知半解的感觉实在很难受,胡悦宁此时也正好发泄了出來。
他觉得委屈?很好,那就看看究竟是谁委屈了谁?她的pocky在非婚生的情况下出生的,难道还想让她肚里的这个也这种类似“不明不白”地情况下出生吗?她不愿意让她的孩子出生背景都这么的不堪…
他凭什么总是指责她?明明她就和伊绍辰沒什么,他怎么就不想想他自己和柏樱之间又是怎么暧昧不明的呢?虽说死者为大,她都压抑着不想过多去想,去烦恼了,为什么他却还不愿意放过她?
好嘛,既然这样,那就來吧,大家一起揭开來说亮话好了,谁也不要憋屈着…
元卿本來已经沒有理智可言了,但看到她眼睛渗出泪水却强忍着的模样,心一下子便软了个透,这才猛然察觉他刚才太失态。但这糟糕的气氛已经堆砌到了某个,他再心疼再懊恼,也不可能立马当做什么都沒发生过。
“我无话可说。”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