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离抱着阿岚,伙同罗峰一起挤到了角落里,顺便把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鹰也一起拖过来,为了避免被教堂里几个人的混战所波及;加之,段离还得保护好重伤而昏迷的阿岚,因此他们只能龟缩在角落里,默默等待一切的结束。
但是这个时候,之前从进入教堂碰见那个神父之后就消失不见的小丑又凭空冒了出来,当段离等人询问他去了哪里时,小丑回应道,“没去哪儿,我不过是探查了一下这座教堂。”
“那么有什么收获吗?”
小丑迟疑了一下,状似遗憾的摇头,“一无所获,不过我发现教堂外面的怪物越来越多了,它们似乎都想要进来,却又在畏惧着什么。”
几个人说话间,都没有发觉,一直被段离抱在怀里的阿岚睁开了眼睛,他似乎清醒了一阵子,但很快又合上了双目。
另外一边,渊正承受着来自两个追猎者的攻击。刑炎那边倒还好,渊对于刑炎的攻击模式已经十分熟悉了,但聂从就真心不太好对付,他不能触碰敌人,最好连武器都不要去碰,因为任何事物碰到这个人,都会在他手里化为虚无。
这么强悍的两个人联起手来对付渊,败退的几率是很大的,而且渊一点也不想伤害刑炎,之前在上古遗迹副本里他们就打起来过,当时的渊也不愿意伤害他,最终都是选择敲晕了为上策,但现在这个情况,渊找不到机会敲晕刑炎。
和渊的束手束脚比起来,刑炎一点也不会顾忌渊,他的下手越来越狠,他的实力越来越强;渊心里难过,拿起自己的武器时都觉得双手在发抖,他知道密室意志已经达到目的了,它就是希望渊和自己珍视的伙伴们自相残杀。
最强的那个人,是不需要羁绊的。
所以渊才会觉得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个所谓的最强。
他宁愿自己只是地面上渺小到不可见的蝼蚁,起码蝼蚁也是有机会同它的亲人朋友幸福一世,但在这个可怕的密室空间里,渊丝毫看不到所谓的希望。
他一直太过于坚强,以至于在最终这一刻,渊却开始害怕了,恐惧环绕于他的内心,他忍不住去猜测,自己要是做不到该如何是好,要是结局跟他想象的截然不同,该如何是好?
没有重来的机会,没有后退的余地。
渊简直害怕极了。
可是没有人能够体谅他的恐惧,他在任何一个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坚强而温柔,强大却内敛的,每个人都清楚他的实力,每个人都信任他一定会做到,而他甚至自己也一段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但万一做不到该怎么办?万一他失败了,万一结局惨不忍睹……只要想到自己迈开的这一步联系着所有人今后的命运,渊就恐惧的几乎无法动弹,他渴望得到来自所爱之人的安慰,可是面前的刑炎却始终冰冷着一张脸。
那一刻几乎克制不住想要哭泣的。
然而回到现实,渊只不过是从容的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挡住了来自面前两位追猎者的攻击,他内心的恐惧和呐喊已经完全无法从他的面容上所表露出来,自尊不允许,坚强不允许,他理所当然应该是所有人的支柱。
所以,他怎么可以哭呢?
如果不能哭,那么我又该怎么做呢?
如果最强大的人注定要抛弃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羁绊,所有眷恋的事物。
那么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真正的生死决战其实不过就几分钟的时间,但感觉起来却像是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教堂里的打斗和喧闹终于结束,最终站在台阶上的依然是渊,他赢了,再一次的。
实际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似乎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这会令他忍不住归回到自己还在修罗场时的状态,在麻木的战斗和厮杀中,渊再不会感受到痛苦了。
“还没有结束。”神父从容不迫,优哉游哉地站在耶稣受难像的下边,兜帽下的视线悄悄窥探着渊,“他们还没死,你得杀死他们。”
聂从和刑炎不过是被渊打了个半死不活,尽管都血流满地重伤不起,但他们确实没有死。
麻木的渊转过头用极其冰冷的目光看着神父,他的眼神突兀的令神父忍不住一个寒颤,但这是不科学的,他不是人类,怎么会像是人类那样感到恐惧?
这份心底的不安被他压制下来,神父稍稍仰起头,继续悠然地说道,“杀死他们。”
渊没有行动,只是冷漠的说,“把锁给我。”
这么一场简单的战斗似乎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改变了什么,或者已经彻底改变了渊吧。
明明只有几分钟的事情,但此时此刻,渊的目光、神色、乃至语气,都冷漠到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明明那孩子外表看起来就单单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孩罢了,明明之前他还不过是个虽然强大,却还隐藏着几分温柔的普通人。
但是这一刻,神父忽然觉得这个人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渊了,他好像换了一个人,身体里某个不知名的灵魂取代了他,于是他从头至尾,都彻底蜕变成另外一个模样,一个可怕的模样。
不,我不应该会有畏惧这种情绪。
神父十分坚持,“您必须杀死敌人,才能获得奖励。”
渊勾起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笑容更加残酷而冰冷,神父感觉自己背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似的,而这仅仅只是因为对方这么一个笑。
渊说,“杀死敌人?可以,把你能给我的所有奖励都摆在我面前来。”
神父稍微一愣,看了一眼旁边的展览柜,“奖励不就在您的面前吗?”
渊稍稍仰头,一脸不屑,“这不够!”
神父迟疑了一会儿,“您还想要什么奖励?”
“把魔方也给我。”渊似乎贪心不足蛇吞象,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扭曲,“我要密室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