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娘出府后还没有回来,陈娴雅叫大小郭婆子将问云倚云带到她的卧房里间。
问云一见陈娴雅便说道:“奴婢有话要对大小姐,请让倚云回避!”
陈娴雅点头应允,大小郭婆子又将哭闹不止的倚云提了出去,四惠与水仙守了里间的门,大小郭婆子则立在外间门口听候差遣。
“你辜负了我,我只给你半个时辰打动我饶你们两姐妹一命!”陈娴雅坐到妆台前,将身上的金饰一件一件地往下撸,代表她心中极度恼火。
“不用半个时辰,奴婢只需一句话便能打动大小姐,奴婢与袁家有不戴共天之仇,杀袁氏只是复仇的开始,而奴婢已经认了袁三身边的金妈妈为干娘,她答应我在袁三面前求情,到时向大小姐要了奴婢带回京城。奴婢到了袁家后,除了一点一点地撬动袁家这棵有毒的大树,还可以帮大小姐做很多事,奴婢则只求大小姐将至始至终没有参与进来的倚云的留在身边。”
陈娴雅被问云的话惊得差点将手中的梳子扔了出去,半晌才冷笑道:“哼,笑话,我有什么事需要你帮我做的?”
“奴婢跟在大小姐身边两个月,对大小姐的脾性心思略知一二,不知出于何故大小姐十分厌恶陈家和袁家,也可以说得上是恨这两家人,奴婢知道青果的帕子是大小姐放进大爷的书房的,大爷毁了容,大小姐虽然不见得有多高兴,但也未见一丝一毫发自内心的伤心。可见奴婢的心思与大小姐的心思在某些方面也有重合的地方,所以奴婢便斗胆自做主张拿了大小姐暗格中的东西,说动如玉与那贱人同归于尽。当奴婢见到韦妈妈专程过来叫奴婢们,并将奴婢们关起来时,奴婢便知道奴婢苦心谋划的事成了。”问云的语气里没有得意,只有由衷的喜悦。
陈娴雅深吸一口气,将快要暴起的情绪压服,“你可知你这样做会连累到我?另外文华居起码有一半奴才活不成?”
“如玉早有死志,说好一旦袁氏伏诛,她便自杀,条件是用陈莫渝给她的银子为她流落在青楼的姐姐赎身,因此谁都连累不到。另外大小姐的确很有意思,不担心父母兄长却去担心一群下人。”问云竟然揶揄陈娴雅,“那么请大小姐也怜悯一下奴婢姐妹!”
陈娴雅耐着性子道:“你与袁家因何结仇?”
问云的泪水汹涌而出,“奴婢姓宋,获罪之前祖父为工部右侍郎,去年,从不参与皇权之争的祖父竟然被袁沛参了一本,说我祖父早年曾与因谋逆被问斩的晋王同游过太湖,暗中实为晋王的谋士,并且人证物证俱全,新皇大怒,一纸诏书下来,宋氏合族被抄家问罪,祖父当场吐血而亡。最后我宋氏三十八名男丁全部被杀,余下的妇孺们在狱中死的死,殉节的殉节,整个宋氏一族只剩下奴婢与倚云二人。”
问云抹干泪水,露出病态的笑容,“大小姐一定更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何而起,祖父在工部任职,虽与袁沛同朝为官,却并没有什么私交。但是京城的各大世家总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将本来互无交集的人撮和到一起。奴婢的长姐品貌出众,性情随和,结交了好几名手帕交,在一次宴会中长姐与一名小姐妹竟然撞见袁芳若那贱人犯病,周围却连一名丫鬟都没有,奴婢的长姐与那名姐妹好心救了那贱人,并将她的丫鬟们找了来。谁知在宴罢归家的路上,我长姐与那名小姐妹的马车同时遇袭,两辆马车里的人除了一名命大的妈妈全部被杀。我祖父深知事出蹊跷,对外宣称奴婢的长姐与仆妇全部遇难,并上报了官府。后来那妈妈从昏迷中醒来,仔细回忆了宴会上的事,才知道竟然是袁沛为了掩饰袁芳若有哮喘一事,派人杀了长姐与另一名小姐灭口。我祖父最疼的便是我长姐,于是开始在朝堂上有意无意地针对袁沛,我祖父严重低估了袁沛的心狠手辣及无耻,竟然能凭空炮制出一桩灭门冤案,还让皇上深信不疑。”
问云眼中无泪,充斥的都是无尽的悲愤,“这就是为何奴婢知道袁芳若有哮喘病的原因,袁家因为那贱/人的哮喘而杀死奴婢长姐,灭了奴婢满门,奴婢让那贱/人也死于哮喘实际上已经很便宜她!而让袁沛也死在奴婢的手上,则是奴婢此生不死不休的目标。”
这回轮到陈娴雅发愣,袁沛竟然如此宠爱他这几个儿女,为了隐瞒袁芳若的隐疾杀了知情人不算,还灭了人家满门。同时陈娴雅也真切地感觉到了来自袁家的危险,如今袁芳若横死在陈家,袁沛又将做出何种疯狂的报复?她目前也是陈家一员,若她还没到京城去便被袁沛给灭了,那才叫冤呢。陈娴雅开始认真地考虑邵氏提议,尽早随邵家人进京。
“你比我有见识,如今我要如何才能在袁家的报复下留得性命?”陈娴雅严肃地问道。
“依奴婢看邵家的势力也不弱,袁沛不敢将陈家全灭了,陈家若是舍得一个重要人物,让袁沛出了那口恶气,或许能勉强保下陈家。”
“重要人物?”
“比如说大爷。”问云面不改色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