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芸与紫莺坐在陈娴雅的卧房内枯等,陈娴雅不等紫莺将她身上的大氅取下便迫不及待地打开那画卷,竟然是一幅工笔古画,画面上亭台楼阁,绿树红花,宛如仙境,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睛,再去看落款,竟然是一籍籍无名之人,陈娴雅更加喜欢,名人字画固然好,但真正的好画却是这种神来之作,或许一名画师终其一生都只能画出这么一幅佳作。
“这是你大舅舅赏的?”曹芸迟疑着问道。
“是,那件事差不多成了,接下来便听天由命吧!”陈娴雅小心翼翼地将画收起,决定等心情与体力都很好时,先将这幅画多仿几幅!
曹芸怔怔地回去睡了,心中起伏难平,这样的大事竟被一个十岁小姐儿给左右了。
次日早朝,邵行正照例走在队列的中间,心中在想着这回若不能抓住机会往前挪挪位置,那他这一辈子估计也就只能这样了。
礼部尚书程一鸣突然出列弯下腰去捡什么东西,起身后也没有快步回自己的队列,而是挨到邵行正身旁并排走着,突然用只容二人听见的声音说道:“按惯例,阁老最少五人,除去左右相,最少有三人会升上来,邵大人不想百尺杆头更进?这是贵嫔娘娘让我带的话。”
说罢,程一鸣快步归队,邵行正继续低头不紧不慢地随队伍行进着,然而这一切没有逃过袁沛的眼睛。
群臣一般都会比皇上早到半个时辰,于是大臣们便在金殿内便东一丛,西一堆地聚集,小声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邵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袁沛来到邵行正所在的小圈子内,亲切地说道。
邵行正赶紧与同僚告罪,随袁沛来到大殿一角。
“邵大人家的七小姐年前病逝,袁府知道消息晚了些,竟然没有派人来吊唁,当真失礼得很,如今我那可怜的外甥女儿却托庇于府上,袁某实在惭愧。好在我昨日翻阅刚到的折子,都说令公子在任上政绩不错,想着这样的青年才俊应多给机会历练,将来才能一飞冲天,为皇上分忧解难,于是,我便问了一下吏部,说通江府还差一名正五品同知,不知邵大人舍不舍得让令公子前去经历一番?”袁沛这番话里的意思很多,先是暗示邵家与徐家那点事他也是知道的,提醒邵行正别认贼为友,另外便是第一次承认袁家与邵家也有转弯磨角的亲戚关系,当然最后则是直接收买,换成另一个角度来看,也算是一种威胁。
邵行正露出感激的神情,“袁大人的好意,邵某与犬子感激不尽,不过邵某觉得还是要等犬子三年任期满了再议此事比较妥当,因此那五品同知一职恐与犬子无缘了。”
袁沛脸色一变,“邵大人也与那些人一样,想挪位置了?”
“挪不挪位置都是皇上的旨意,邵某不敢妄加猜测!”
袁沛拂袖而去,邵行正慢慢归队,捏着衣袖里那几本连夜赶出来的奏折,脸上也露出莫测的笑容,若是他昨晚让邵行仁,邵行真,邵行止各写一份奏折备着时还有几犹豫的话,如今比较了程一鸣与袁沛的表现,他是一丝犹豫都没有了。
处理完政事,重组内阁的争论又开始拉开帏幕,还是那几个老面孔在那边你来我往,所持的理由也只有那么几条,毫无新意。
不过,这种情形很快便被一人打破,那便是都察院御使邵行正,因大家都知道邵行正在朝堂上一惯是惜字如金的,此时却捧上厚厚一本折子,让大臣们的心都给提了起来。
朱佑更是迫不及待地叫汪全将那奏折呈上来,看到一半,朱佑又叫汪全从头念那奏折给大臣们听。
奏折里的内容除了尽陈重组内阁的好处,还督促那些观望状态的大臣们尽快做出决定,不要让皇上久等。
见邵行正这老狐狸都表了态,又有几位大臣出列表明了态度,当然有支持重组的,也有反对重组的。
袁沛的脸色十分难看,然而邵行正并没有就此收手,又向皇上建议,日后凡是建言内阁一事的奏折,直接交由大内总管汪公公转呈皇上,朱佑当堂准旨,并颁下口谕,所有京官必须在七日内对是否重组内阁表明立场。
旨意一出,邵行正竟然当场又拿出三道奏折呈给汪全,将众臣惊得一愣一愣的,他这是将全族的性命与前程都赌在这上头了。
朱佑则对邵行正的破釜沉舟之举十分感慨,在书房内对汪全感慨道:“都说邵行正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如今朕看他竟也有至情至性的一面。”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