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九条火龙交错纠缠的翼蛇再无反击之力,眼看就要这么“我为鱼肉”了。它自己恐怕也看出了形势,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仰天怒吼,浑身紫色的鳞片突然张开,黑蒙蒙的雾气就弥漫了出来。
浑身躯体陡然暴涨,原先的鳞片竟然都被挣开空隙,露出粉白的筋肉。看起来十分恐怖。然而那九条火龙牢牢将它束缚不放,翼蛇徒劳挣扎了许久,仍旧挣脱不去。然而毕竟是生死关头,威力可以想象。
厉荣泽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心口激痛,他几乎就要睁不开眼。
然而在看到本来赤红发光的火龙渐渐黯淡下来,并且妖兽身上黑气弥漫,已经朝着方婪的位置弥漫了过去。厉荣泽心里一急,眼睛又清明了几分。
却没法做出任何反应。就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他也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远远看着方婪,厉荣泽脑子里想的竟然还是之前那个问题,怎么就没想过问问婪哥人怎么能变成鬼呢。大概是他从修真合道之后,终于放心下来,觉得两人相处的基本前提解决了,却忘记了就是凡夫俗子也有天灾人祸。
在这之前,他还真没想过死这个问题。
现在么,他好像也不用去思考了。
厉荣泽面前捂着胸口,几乎痛不欲生,他看着方婪,脑子里却几乎是空白,什么都没想。
直到不由自主闭上眼。
这时,一直勉强支撑的火龙终于彻底消散,只是那翼蛇也没有了一战之力,火龙骤散,翼蛇便从空中坠落,重重砸在地上,扬起漫天落叶尘土。
落叶飘扬,有几片刚好落在方婪的肩膀上。
他嘴唇剧烈颤抖着,却无论如何睁不开眼。
白色衣袂飘扬,一身白衣之人突然凭出现,周身散发淡淡银光,就连衣衫肌肤都恍若有几分透明。他落地之后,不紧不慢的看了眼方婪,然后又看了眼厉荣泽,才低声道,“可要助一臂之力?”
随即,他身边凭空出现一蓝衣人,水蓝长袍跌宕而下,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北冥转眼看了眼南极仙师,“你说呢。”
平日高远邪冷的南极仙师,在与自己并称齐名的北冥仙尊面前,竟然恭敬有加。闻言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即恭谨道,“这翼蛇修炼已深,竟然被这人降服,此时已无一战之力,但是这两人若是放任不管,天尊……方婪或许无事,但是那名修道者必然再无生机。”
就在南极天师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北冥目光恰好落在厉荣泽身上,黑红的血液已经弥漫了一地,他隐约看到厉荣泽身上渐渐浮起一个虚影。和肉身还藕断丝连着,等到魂魄离体,便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了。
但是他仍旧一言不发,不紧不慢的和南极说着话。
这世间万物皆有生死,皆有轮回,与他何关?
若非如此,刚刚他也不会在暗处观察许久而不现身相助了。
只是南极天师本就知道他的脾性,竟然会特意进言……虽说他这话说的委婉至极,但终究还是暗含了几分希望自己出手的意思。
这么想着,他偏偏笑了其他,目光轻轻一飘,便落在方婪身上。
方婪仍旧是之前的那个姿势,静坐不动,然而他嘴唇颤抖,眼睫震动,像是正在努力挣脱什么桎梏惊醒过来,但又被一个贴合皮肤,和他一模一样的无形罩子给限制住了,竟然连睁开眼都不能够。
反应这么强烈?
竟是顾不得其他也要从万千世界里脱身吗?
北冥眉宇一簇,嘴角笑意收敛了一些。却仍旧没有出手的意思。
那翼蛇仍旧在地上扭动不休,只是现在挣扎也是枉然了。它估计也存了多脱几人下水的意思,鳞片大张,黑蒙蒙的雾气不断弥散出来,并且直直朝着方婪包裹过去。
北冥嘴角笑意一凛,若是这妖蛇对另外一人下手,他或许不管,但是对方婪?
也是胆子肥了。
然而还不待他出手,一道极亮的白色就从中狠狠将弥漫过来的黑雾破开。撕裂成两半。靠近方婪的那一半变成了无源之水,却执着得不行,仍旧扭动着要靠近方婪。
空中淡蓝色虚影一闪,空气中凭空出现一个漩涡,那些朦朦胧胧的黑雾就全部被吸收吞噬不见。
白影在空中腾转一圈,巨大的身躯轻巧落在方婪身前,对着北冥仙尊发出一声极其不满的怒吼。
眼前灵兽俊美矫健,通身覆盖雪色绒毛,隐隐笼罩一层淡淡蓝光,狮身羊首,马尾麟蹄,背生双翅已全部展开,蓬然欲起,遮天蔽日。头顶两弯银角,华贵高傲,尖端处更有一线细细朱红。
双眼深紫,流光溢彩,右踢前迈,正弓身蓄势,头颅稍低,神态却依旧睥睨不已!
北冥仙尊动作一顿,眼里划过一道光芒,白泽?
白泽护主……
难道他猜错了?
此时白泽几乎恢复了本来身形,至少有两米多高。对于北冥仙尊,它似是并不陌生,并且确定眼前这人并不会对方婪有所威胁,稍稍警告之后。它忽然腾空一挥翅膀,那条犹自在地上扭动挣扎的翼蛇像是见了光的百年丝绸,迅速枯烂腐朽化作齑粉。
白泽根本没有把那小小妖兽放在眼里,他腾空降落,刚好在厉荣泽身前。
蓝莹莹的绒光马上将厉荣泽整个身体包裹了起来。
白泽来回转了一圈,像是紧张观察着什么,忽然腾空一扇翅膀,又落回地上。
南极看不出究竟。
北冥仙尊却清清楚楚看见,本来就要从身上飘飞出去的厉荣泽的魂魄,被白泽一翅膀又扇了回去。
厉荣泽以姓名为祭,才使出之前的法咒,不但灵力尽失,神魄涣散,一身生机也去了七七八八,哪里是那么容易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