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多吉约红军谈判的地点是在一个山头。天还没亮,他们就把山头占领,居高临下,布置了很多藏民,都拿着长筒枪,是怕红军袭击他们。经过研究,洪学智决定派民运部长周于民去同他谈。初步商谈很有成效。巴顿多吉要求到瞻化城去,见红军最大的“头人”。两天后,巴顿多吉来了,还带了一些人在山上警戒。洪学智在政治部接见了巴顿多吉。洪学智向巴顿多吉详细说明了红军的少数民族政策、红军长征的目的,两人谈得非常投机。洪学智边谈边打开唱片机,播放唱片。巴顿多吉第一次听到唱片,非常吃惊,觉得很奇怪:“这么小的东西里面怎么有人唱呢?”洪学智笑着告诉他是怎么回事。巴顿多吉很是佩服,觉得红军真是了不起,显得格外开心。中午,洪学智请巴顿多吉吃饭。巴顿多吉害怕红军下毒害他,迟迟不肯动筷,请他喝酒他也不喝。洪学智就先举杯,一仰而尽,又吃了几口菜。巴顿多吉见洪学智如此豪爽,平易近人,很有诚意,非常感动,便逐渐解除了顾虑,也喝了起来,越喝越高兴。巴顿多吉说道:“你们红军纪律严明,把我们藏族同胞当朋友待,真是个仁义之师,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巴顿多吉提议,并按藏族风俗,与洪学智喝了公鸡血酒,义结金兰。洪学智提出:诺那我们可以接收,但是我们有两个要求,一是诺那的徒弟应同时交给我们,二是我们红军要吃饭,需要筹备很多粮草,请你们帮助解决。巴顿多吉愉快地答应了。回去后,巴顿多吉告诉所管的寺庙,不准反对红军。后来寺院也主动捐了许多牛羊和粮食送给红军。不几天,巴顿多吉就把诺那送来了。诺那有七十多岁,是黄教的大喇嘛之一。巴顿多吉没有同时把诺那的马送来,因为那匹马很好,他想留下。洪学智考虑马是诺那心爱的坐骑,诺那年纪大了,没有马不行,又派人同巴顿多吉交涉,把诺那的马也要了回来。后来,洪学智与政治部商量成立瞻化**委员会。为便于在当地开展工作,报经上级批准,请巴顿多吉出来当了瞻化**委员会主任。在瞻化的几个月,红军需要的粮食、牛羊、帐篷,还有很多物资,都是经过巴顿多吉送到红军手里的。红六军团快到瞻化时,洪学智接到萧克等人的通报,说还有两天就要到达,请洪学智准备粮食。当时连粮食的影子都没有见着。洪学智很着急,找到巴顿多吉:“老兄,我们又有红军要来,急需二十八万斤粮食,还有牛羊等,请老兄务必帮这个忙,抓紧筹备”巴顿多吉说:“老弟,没问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到时准时送到。”这么大数目,洪学智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老兄说话可得算数呀”巴顿多吉说:“你放心吧,没问题,看我的行动。”巴顿多吉只用一天一夜的时间,派人筹粮运粮,男女老少,拉的拉,推的推把红军急需的所有粮食、牛羊全都送齐了。红四方面军攻克甘孜,在甘孜成立少烽民族**委员会,洪学智就把诺那送到甘孜,建议让诺那当**委员会主任。诺那年纪大了,一个多月后圆寂。他的徒弟海正涛按照藏族宗教仪式办理了丧事。红军和诺那交往的全过程海正涛都知道。后来,国民党造谣说诺那是被红军杀害的。海正涛回到上海,在《东方》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声称红军待诺那很好,诺那因为年岁大了圆寂的,是他亲手照顾诺那的。最后还说诺那的后事是怎么处理的,遗物和资财哪里分配多少,说得很明白。这件事直到后来洪学智在延安抗大学习时,看到这份《东方》杂志才知晓。事实证明,洪学智在瞻化做头人的工作是比较成功的,同藏族群众的关系很好,红军各方面保障都可以兑现。一九三六年七月,红四方面军与红二方面军从甘孜出发,再次北上,洪学智率领政治部人员深入各师团宣传动员,鼓舞士气。全军指战员怀着对**必胜的信念,三过草地,并往北进。八月进入甘南后,洪学智调任红四方面军政治部组织部部长。不久,红四方面军政治部与红军总政治部合并,他改任组织部副部长。到陕北后,洪学智进入红军大学学习,毕业后进入新的战斗岗位。
“女中豪杰,戎马一生。”这是原中央军委副主席张万年上将赠送给张文老人的一幅题词,可谓对她与人民军队风雨同舟七十多年的高度概括。
记者:张阿姨,您和洪伯伯是在长征路上喜结良缘的,如今已结伴走过了七十个年头。据说,当年洪伯伯与您第一次谈话后你们就定下了“终身大事”,是这样吗?
张文:(哈哈大笑)一九三六年五月三十日,我们红四军在雅砻江畔召开了运动会,当各项比赛结束后,主持人突然宣布:欢迎供给部女兵班给大家唱个歌。会场上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坐在主席台上的军首长也鼓起掌欢迎我们。我是班长,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女兵班列队走上了主席台,我领唱了《打骑兵歌》和《捉活牛歌》。我就在这时被学智“盯”上了。当晚,军参谋长陈伯钧的爱人何克春来找我,把我领到了供给部谢政委的办公室。一进门,我看见军长王宏坤和他的爱人冯明英,以及谢政委都在,我吓了一跳,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冲我来的。我低着头,站在屋子中央,不知所措。还是冯大姐一把将我拉到了她的身边坐下,亲切地对我说:“今天你们班歌唱得很好啊。”我连忙说:“不好,不好。”谢政委接着问我:“你认识军政治部洪学智主任吗?”我立即摇头回答:“不认识。”其实我说不认识只是应付、搪塞。我参军后,在被服厂见过洪主任,还听他作过报告。在长征路上,我还经常看到他把自己的马让给伤病员骑。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谢政委一口气对我说了学智很多优点,在一旁的王军长笑容可掬地对我说:“小张同志,我和明英想介绍你和洪主任认识一下,你看怎么样啊?”在我的老家四川,女孩子的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现在我参加了红军,由谁帮我做主呢?面对军长,我支支吾吾,不知说啥才好。谢政委看出了我的心事,关切地说:“这件事先不定,你自己考虑一下,也征求一下你二哥的意见。”我连夜找到二哥。他可是个直爽人,当场表态:婚姻大事只要你愿意,我不会说半个“不”字。第二天,我按照何克春大姐指的路,走进了学智的办公室。他见我来了,微笑着站起来给我让座。学智开门见山对我说:“谢政委、王军长找你谈过话了?”我点了点头。他又问:“你有什么意见?”我说:“听组织上的意见。”学智哈哈大笑着对我说:“那是我个人的意见,几位领导都同意,所以,咱们个人的事就变成了组织意见。”接着他还问我:“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频频点头。就这样,我和学智的第一次谈话,就达成了“婚姻协议”。六月一日晚上,我和学智在军政治部办公室举办了简朴热闹的婚礼。军长、政委、参谋长等首长都参加了我们的婚礼。
八十年代,作为一代名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部长洪学智踏上了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对美国军队进行友好访问。将军幽默、独特的谈吐使美国同行感到惊异,一次晚宴上,一位美国将军问:“洪将军,你是什么大学毕业的?”洪学智笑笑说:“我是你们美国的大学毕业的。”翻译一惊,直译过去。美国军人不解了,又问:“我们哪个军校毕业?”“你们的空军大学。”美国军人这才恍然大悟,大笑起来,说:“那请你到我们这里来办公。”洪学智说:“你们的空军大学还没有给我发毕业证呐”这时谁都知道将军说的是五十年代的那场战争。正是那场战争,使洪学智将军的军事才华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成为我军一名耀眼的将星。
在抗美援朝战场上,洪学智分管司令部、特种兵和后勤,曾以他的机智两次救了彭德怀的命。
那时,由于空中是人家的,敌人的飞机可以随时来轰炸。中央几次发电报,要注意防空,特别要保证彭德怀的安全。洪老回忆说,为此,彭德怀跟他吵过几次。
洪学智让工兵连搞一个防空洞,施工的炮声惊动了彭德怀。他很不高兴,把部队撵走了。洪学智命令工兵们继续施工。这下,彭老总生气了,叫来洪学智说:我的防空不要你管。
洪学智坚持原则:彭总,这话就不对了,我是执行中央的命令,中央要管的。
不久,那里就发生了被炸事件。
一九五零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四架敌飞机在大榆洞上空转了一圈,炸坏了山坡上的变电所。天快黑时,又来侦察,这使洪学智警觉了起来——平时总是先侦察,后轰炸的,明天会不会挨炸哟?他找到邓华,说:伙计,我看情况不对,闹不好明天要出事。
洪学智找彭德怀说,要开个研究防空方面的会。彭老总脖子一梗:我不怕美国飞机,用不着躲。
洪学智想了一着--把彭德怀屋里的地图给摘下,挂进了防空洞--他深知,彭德怀是不能一日无地图的。彭德怀发脾气了,我说你这个洪学智,就是爱多管闲事。连推带拉,总算把彭老总拉进了洞。
次日,作战会议没有开多久,敌人的飞机就来了。朝彭德怀住的房子一阵狂轰滥炸,一枚汽油弹正好落在了他住室的顶上,房子很快烧掉了。已经撤出后,又进去取东西的毛岸英和另外一位参谋牺牲了……
那天,彭德怀一天没有说话,坐在防空洞里像是一尊雕塑。晚上,洪学智去叫他吃饭,他才抬起头来说:洪大个子,我看你这个人还是个好人哪。今日不是你,老夫休矣
一九五一年四月,第五次战役发动前夕,志愿军空寺洞指挥所又遭美空军飞机扫射。机警的洪学智拉着还在熟睡的邓华跳到了附近的一条山沟里,眼看着彭老总的房子被美军的火箭弹击中……事后发现,彭老总防空洞口上的草袋子竟被打出了七十多个子弹眼,邓华躺的床也被美机的机关炮打穿。
要不是头天晚上洪学智检查后叫工兵连在洞口用沙袋堆了个三角形的隐蔽墙,加深了防空洞,后果不难设想洪学智再次以自己的细心和机警挽救了彭总生命。
抗美援朝战争是我军遇到的第一次现代化战争。右图为志愿军指挥部成员。前排左二为彭德怀。前排右一为洪学智。
洪老说,在战争中,美军平均十三个后勤人员供应一个兵。志愿军则是一个后勤人员大体要供应六到十个兵。美军一个团的火力都强于我们一个军的火力。加上美军拥有几乎是绝对的制空和制海权,志愿军在大多数时候不得不只能在夜间活动和作战,后勤供给极为困难,在战斗中,经常连枪弹、粮都难以为继,非战斗减员严重,严重地制约着前线作战行动。
但是,当志愿军决定组建后方勤务机构时,几位主要指挥员中还发生了一场小小的争议。洪老回忆说,当时,由于大家都习惯于带兵打仗,没有人愿意留在后方工作。我坚持要到前线打仗,急得彭老总冲我拍桌子:‘你不干,我**去指挥部队去吧‘从此,我就和后勤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九五一年七月,敌人趁朝鲜北方发大水的机会,对我后方发动了一场绞杀战--空中封锁战役,想把我们的后方运输线彻底切断。那阵儿,敌机经常一折腾就是一天,见到人就猛冲下来扫射,扔汽油弹、化学地雷、定时炸弹、三角钉……晚上是夜航机,战士们叫黑寡妇,也不盘旋,炸弹便纷纷落下,到处是大火,主要是阻滞我军行动。
在美军每天出动九百多多架次飞机疯狂轰炸的情况下,洪学智率领志愿军发明了“片面运输”、“顶牛过江”、“水下桥”等巧妙的运输战术,建立起了一条比较正规化、统一的网状战斗化后勤。战争结束后,前苏联组织专家来华专门了解和学习志愿军铁道兵经验,对于“顶牛过江”等发明倍加赞赏。
一九五二年五月三十一日,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在记者招待会上承认:“虽然联军的空军和海军尽了一切力量,企图阻断共产党的供应,然而共产党仍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顽强毅力把物资运到前线,创造了惊人的奇迹。”
一九五九年七月庐山会议后,洪学智同志受彭德怀冤案株连,翌年调离部队到吉林省工作,先后任省农机厅厅长、重工业厅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