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永〖兴〗奋的探出头往外看,春光努力的想把他给拉进车里来。
潮生其实也好奇,但是她不可能象阿永一样探头探脑,于是带着几分嫉妒和不甘的说:“让他看吧,难得出来一趟。”
今天是举家出游。
四皇子说,阿永长这么大,也没出过门。正好天气转凉,报恩寺正在京城西郊,不少人前去烧香拜佛,顺便赏景秋游。潮生一琢磨,这主意挺好。说起来,他们一家还真没有一起出去过。
“那儿的住持我认得,也算谈得来。这些年事忙,也许久没见他了。山上风光也好,还可以尝尝寺里的素斋。”
更〖兴〗奋的是阿永,一听到出门二字,简直象打了鸡血一样!连着撺掇央告,闹腾了潮生大半天,等潮生点了头,又〖兴〗奋的等不及,恨不得立马就去。
这时候出一趟门哪那么容易的,拖家带口一大帮子人,不先安排好了,吃住行都成问题。
好不容易等到出门那天,一看阿永带的东西,潮生顿时头疼了。
这孩子他这是去烧香晋佛啊,还是想去打猎野营啊?瞧瞧这腰里系的,怀里揣的。再看四皇子好吧,这位也是配备齐全,连鱼竿都带了。
“报恩寺后面有片湖。”好吧潮生想,大概这二位才是本土人士,她毕竟是外来的。
以前,上一世,要是打算出门一天,包里肯定会塞一大瓶瓶装水,或者再来一个两个苹果,这样就可以打发一整天了。可是瞧瞧现在芳园给她预备的东西,妆盒,替换的衣裳,吃食,药,简直不象是为一天的出游做的准备,倒象是要出门十天半个月一样。
阿永〖兴〗奋了一路,宁儿比他哥哥斯文多了,眨巴着眼睛东瞅西望的。当然,也许不是他不想淘气,而是他目前体力还不行,属于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人家报恩寺关了山门,专拖待诚王一家。
瞧瞧,这待遇。
潮生以前没来过报恩寺一事实上她去过的地方很少,基本没怎么出过京城。对于烧香拜佛她又不热衷,所以京城左近的这些寺院道观,从来也没赚着过诚王妃的香油钱。
不知是不是近朱者赤。靠近寺院的枫树,好象比远处的那些早早的变红了。往远处看,山峦间笼罩着一层雾雳。潮生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人们常管山林叫苍山。
记得她刚刚来到这世界不久,学做针线的时候人,岁幕拿了一篮子的线教她辩色。其中一种绿色,就叫苍色。
这是一种不同于其他任何绿色的颜色,那样沉郁,宁静,茫远,让人的心神一定子就安定下来。
寺院的一角红墙被这苍山的颜色衬着,显得那样鲜明。
潮生并不信鬼神,可是寺院里的气氛肃穆而神圣,由不得人轻亵。
连阿永都安静了下来。跪在蒲盘上的时候,潮生第一次由衷的在心中祈祷。
但愿阖家平安,唯愿阖家平安。
木鱼声咚的一响,回音悠长。
她睁开眼,四皇子伸手过来扶她:“刚才在祝祷什么?”
潮生一笑:“那你又求了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
阿永也麻利的爬起身来,紧紧跟在后头。
毕竟是小孩子,就算老实一时,不一会儿又故态复萌了,要去别处逛。
报恩寺可不止是一间寺院那么简单。寺中有不少文人骚客留下的墨宝,每一处都可以讲出一段诗词逸闻来。潮生就见着一首流传甚广的,在京城很有名的情诗,字迹挺拔俊秀。一首情诗写在寺院的墙上,似乎很怪异。但是主持说的很妙,佛的眼中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是啊,四大皆空,一首情诗而已,有什么容不下的。
四皇子说:“当年云山居士落魄潦倒,他的好友,也是当时报恩寺的住持,将他收留在此。云山居士性情磊落不羁,诗兴上来就在墙上的涂写,这一首是醉中所写,一直留存到现在。”
阿永对情诗可没兴趣,扭来扭去的不自在。四皇半牵着他手出来,又去看宝塔和碑林。
转了一圈儿,潮生额头上微微见汗,不过走一走出点汗,人倒是舒服些。
报恩寺的素斋也是有名的,不少人慕名而来,单为了在这里点一席素斋饱口福,的确是名不虚传。象那道鸡茸鱼翅,鲜香满口。还有一道火腿腰huā,要不说是素的,真是一点儿都尝不出来。色、香、味,不管从哪一点儿来说,都和真的一模一样,而且味道做的极美。
潮生好奇的问了,寺里的人对王爷和王妃当然知无不言。火腿是素鸡,而腰huā则是用蘑菇做的。
不管是刀功,调味还是火候,这掌厨的手圹都堪称妙绝。潮生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什么电影。是讲吃食的,内容记不大清了,可是有一句话记得特别清楚。是赞赏厨师的手艺,已经超出了技术的范畴,而到达了艺术的高度了。
就这一点上来说,潮生虽然也学过厨,李姑姑更是此道的行家,但是比这个掌厨的人,还是差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