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少奶奶心善,求求您...救救我们家主子吧...”那孙婆子见谢芙蓉还认得她,欣喜若狂,连忙磕头。
丁小蓉闻话,下意识地就看了身后的墨画一眼:不妙啊,出来之前只想到此人可能会同李凤鸣有关,所以支开了红袖...现在看来,这个‘求救’的人百分百就是那个刚挨了板子的淮素心了,这位前大房姨娘可是陈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墨画原来就是伺候陈氏的人,如果出了差错,她也会被连累惨的。
孙婆子只顾着磕头求恩,丝毫没有注意到丁小蓉在拼命给她使眼色。丁小蓉脸部抽搐,心里汗流不止:这个老婆子也太笨了吧,我的表情已经暗示得那么明显了,她都看不出来么?
“孙嬷嬷先别磕头了,你既然来了,肯定是知道的,我们家二少奶奶刚进府不久,自家的事情还没处理清楚呢,可真的是得罪不起大夫人啊。”
一个镇定的声音从丁小蓉身后传来。丁小蓉惊异地扭过头去,正好对上了墨画亮晶晶的坚定的目光。
刚才那番话,就是出自墨画之口。这么直白地就把淮素心、谢芙蓉和陈氏之间的利害关系挑明了说出来,难道她是想表忠心么?
丁小蓉在心里微微盘算了下,扭回头去,淡淡地看向仍伏地不起的孙婆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带我去个安全的地。”
那孙婆子见谢芙蓉应允了,感激而泣,连连应道:“是、是是、看我老婆子糊涂的,奴婢这就给二少奶奶带路...这个...直接去浣衣院那边吧...年节清净,小丫头们都玩儿去啦...”一面说,她一面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随意抹搓下泥手,不好意思地笑笑,月光下,她脸上的皱纹更显曲折,看起来倒更像是经年的伤疤一样。
丁小蓉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出发之际,她叫住了如梦,偷偷交待她些事情,让她先回二少爷的院子。这事情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让她做个掩护,编些谎话来让院子里的丫鬟们不起疑;再来就是,让她偷偷地弄些处理伤口的药品过来。
还好她最近身子一直不甚利索,李凤鸣这方面也不够细致,只叫人每天都送了各种各样的药来,其中就有跌打损伤和补血养气的药。她吃不惯中药,于是把那些药品都零零碎碎地都塞在卧房的柜子里,平时也没有人敢翻动。如此正好现在可以偷偷顺一些派上用场,而且是她卧房里的东西,之后缺了少了也不会有人查问。
丁小蓉思虑妥当,就让孙婆子前面带路,自己带着墨画悄悄尾随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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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房各屋的下人们现在大多都在主子们的院子里伺候,没活儿的下人也多积聚在大厨房这种地方吹牛打屁,顺便混些年节的嚼食。浣衣院本就偏远,寂静的雪地更是掩埋了附近喧杂的声息,前面的路黑洞洞的,像是正张大了口等着吞噬猎物的怪兽。
丁小蓉走着走着,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旁边的墨画见状赶紧上前几步贴在她身边,试图帮她挡风取暖。
那孙婆子只顾着往前奔,小碎步踩在雪地上,莲花般的一个一个坑,她很着急,真的很心急,这可能是出于奴仆对主人的忠心,也可能是出自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丁小蓉感动于孙婆子的行径,二话不说也快步更上。只希望那个淮素心能撑得到她们赶到才好。
墨画一路紧紧搀扶着谢芙蓉,嘴唇紧咬,看不出表情,不过丁小蓉把她贴身带在身边,就是为了方便看管。时间紧迫,只要看着她不向陈氏报信,等事情解决了再说。
在三人的快速赶路下,她们很快到达了浣衣院最深处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厢房。厢房从外表上看同普通下人们住的地方并无区别,不过是多了一间耳室,外面加砌了一个简陋的灶台,门口的棉布帘厚实了些而已。如此粗鄙的环境竟然住着一位大房的前姨娘,真真是让人唏嘘不己。
丁小蓉心里有些许异样,但容不得她多感慨,孙婆子已经急哄哄地点头哈腰求她快些进去。墨画依然是一言不发,之身上前打起门帘,不过她路过孙婆子身边时,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丁小蓉拾起裙摆,抬脚迈进屋里,一阵冰冷的寒气迎面袭来。
伴随着那股寒气,还有一个冷冰冰的女子的声音:
“谁?!”
那声音带着危险的杀气,可是从她气喘的韵律和紧张的语态上看,这个人一定受了很重的伤。
就像是垂死挣扎的母狮呢。丁小蓉冷静地想着,举起双手,淡淡地开口答道:“我是二少爷李凤鸣的妻室谢芙蓉,是孙婆子带我来的。”
面对这种危险分子,只需要简单的交待身份来意就可,他们不会耐心听你多余的话语,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只相信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