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在茉莉的那番言语中,苏瑾妍百思不得其解,五姐姐然装做坡脚?
她怎么可能?怎么会?!
印象中,苏瑾从来都是低调乖顺,便是红脸都未曾与谁有过。她那般淡泊、那般纤柔,静静地置身在她的青竹苑里,听风赏花,吟诗绘画,如何都不似玩弄心机之辈。
她的生活纯粹而简单,为何要耍谋弄计?
心情沉沉,苏瑾妍闭目,微感心寒。还不待回神,外面却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跟着是金铃匆匆闯进,不顾规矩行礼便禀道:“奶奶,欢姑娘出事了。”
“怎么?”苏瑾妍起身,面色微讶。
金铃上前,微喘了续道:“奴婢是听前院的妈妈说的,姑爷抱着欢姑娘回来,三夫人急急招人请太医去了。”
“穆姑娘受伤了?”
苏瑾妍惊呼,敏感地将重点放在萧寒抱了穆雪欢上,提步往外。
“奶奶,您慢点。”茉莉和金铃双双跟上。
来到院东处穆雪欢客居的厢房,才踏进院子就见仆妇往来,卧房门外熟悉的身影来回踱步,苏瑾妍脚下微沉。瞟了眼那紧闭的屋门,缓缓走近,至他身后轻唤了声“爷”。
转身,乍见到妻子,萧寒满是焦急地上前紧握住她的双手,担忧道:“阿妍,怎么办?她是因为我才受伤的,若有个好歹,可怎么好?”
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慌张,那额上密布的细珠.让苏瑾妍瞧得心神微异。举起手中锦帕,方沾上他的额头,却见对方侧开脑袋,转眼就走过了自己身旁。
萧寒迎了才进院的御医,慌张说着当时情形,那布满刺条的棒槌如何重重敲在了穆雪欢的后背,那鲜血流出、她痛呼晕厥的场景。
闻言,苏瑾妍有些呆愣。
尚未洗漱换裳的三夫人略有狼狈,亲自开门请太医进屋.临抬脚前还拉着萧寒,语气颇长地喊了声“寒哥儿”。
“萧寒。”走到他的身旁,苏瑾妍微扯了他衣袖,声音细讷,眸带忐忑。
萧寒容色严肃,目光紧紧地望着穆雪欢的屋门,似乎还未从方才街道上那震惊的场面中回过神。垂首,瞥见妻子,心不在焉地拉开她的手,复又踌躇。来回两圈.他突然击了手心,抬首说道:“阿妍,你让人去成府报个信,说欢姑娘今儿有事耽搁,过些日子再回去。对了,顺便替咱们萧府问候声成老夫人,想来她醒来便会担忧她外祖母的身子。”
一股脑的说话,萧寒提步上了台阶,耐性等候。
不过片刻,连称呼都变了…...
“奶奶。”茉莉见主子晃神.忍不住低语。
苏瑾妍确是小气之人,满心都是酸楚,但也知此时此景不是胡闹的时刻。听得婢女提醒.侧首低道:“按姑爷说的吩咐下去,遣人去成府。”说着抿了抿唇,又添道:“去给三夫人煮碗压惊茶来。”
天色渐黑,大夫人同二夫人亦得了消息赶来。穆雪欢幼失双亲,经常在萧府寄住,同府上众人情分熟稔,各位姑娘聚在堂中,互相紧张唏嘘。
“弟妹。”
二姑娘至守在门栏处的苏瑾妍身边.察觉她的视线落在对面廊下的萧寒身上.低声道:“欢妹妹替他受伤,大弟最怕亏人人情。”
“二姐.我懂的。”
劝解吗?
其实道理,苏瑾妍都懂。萧寒处在最真最直接的年龄.对凡事都都不掩思绪。
目光射向那处,这种丈夫目光投在旁人身上的感觉,于她来说,其实并不陌生。穆雪欢替他挡了棒槌,此刻躺在内室。苏瑾妍也内疚、也感激。但她总觉得,和丈夫此刻的感情是不同的。
对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苏瑾妍见到他立即举头凑上前,询问着御医情况。那背对着的身影时而微僵、时而微动,最后往前两步,竟是差点不顾男女之防就闯了进去。
廊下已不知何时掌了灯,府里众姑娘来到穆雪欢的门口,均急急踏了进去。苏瑾妍停在丈夫身旁,轻问道:“御医,怎么说?”
萧寒眉头皱紧,沉声答道:“伤得有些重,许是会留下不少疤痕。”
闻着目光顿敛。
穆雪欢还待字闺中,身留残痕,定然会大大影响今后。感受到丈夫面上的歉意与怜惜,她主动握上他的手,“或许,没有这般糟糕的。”已经没有了为何会造成此番局面的好奇,苏瑾妍心里反生了几分担忧。
“阿妍,她是为了我。”
萧寒的语尽强调,似根本未发现对面人的僵硬,“是我大意了,未曾想那些人竟是会功夫的。”懊恼垂首。
苏瑾妍松开他,转身往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