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太过震惊,苏瑾妍定在原处,五姐姐就那么去了?心绪复杂,她前世虽未如何,坡脚缺陷,与人冷淡,但总是默默地留在苏府,低调不引人注意。今生,是因为对大姐夫的感情被识破,没了念想,亦无了生存的意念吗?
苏瑾妍的内心便产生自责,或许她不该去点明道破,以致于五姐做出如此傻事。亦或许,不该利用她对三姐的那份怨恨,令她陷入两难最后选择绝路。心情沉闷压抑,静静地坐在屋里,她竟然怯于去苏府。
五姐若是有灵,可是会埋怨自己?
萧寒进屋的时候,便看到妻子垂首深思,透着苦楚,上前几步说道:“阿妍,你怎的不换个衣裳?”
是啊,该换身素裳去苏府的。
“萧寒,五姐姐去了。”
他的手抚上她的削肩,“生死有命,阿妍你莫要太伤心了。”这阵子如此忙碌,急促地令人难以喘息,萧寒担心妻子的身体,语气都不禁柔了起来,“阿妍,你若是不舒服,那便不去,我过去就成。”
苏瑾妍苦涩而笑,“怎么能不去?那是我的家姐。”
整个苏府白绸横梁,灵堂已经部好,二人上了香,往慈云阁去给老太太请安。苏瑾妍留下说话,萧寒则去外院,才跨出屋子,便听得身后传来妻子的唤声,转身瞅着渐近的苏瑾妍,不解问道:“怎么了?”
苏瑾妍微微迟疑,开口道:“你帮我注意下三哥,他前阵子受了罚我都未与他说过话。”
“阿妍是有什么想询问的吗?”
苏瑾妍自是想知晓兄长和俞家姑娘的事,上回问阿菊也不知晓个缘由,她担心是否真的私下有所联系。这等事,若是闹大了,可得赔上哥哥一辈子的前程,再者,俞府怎可能放过自家?
立场相当明确。与公与私,皆处在对立,毫无缓和的可能。
“我是出嫁的姑奶奶,最近和哥哥见面又少。有些话不好开口,你且帮我注意着他的情绪。”苏瑾妍说着,抿唇又添道:“若是得闲,便让他进下内院。”
萧寒应好。
苏瑾妍这才转身回屋,老太太病情加重,躺在那神色难受,喂她服药却又喝不进。凄楚地说道:“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个都走到我前面去了。”唉声叹气,似有懊恼道:“昨儿才说了他几句,怎的能这般想不开?那孩子,唉……”
苏瑾妍闻言微讶,老太太昨儿还见过五姐?
是她主动过来认错吗?
“老太太,妘姐儿命薄,您切莫伤心坏了身子。她若是知晓您这般为她难过。就是在天上也是要自责不孝的。”范姨娘母凭女贵,因为六姑娘苏瑾媚成为旬王府的侧妃且有怀有身孕,在苏府渐渐变得趾高气扬。凡事都要说上几句,在老太太跟前便越发机灵。
老太太随意搭了搭她的手,“是个苦命的孩儿。”说着望向屋内的众人,目光定在苏瑾妍身上,招手慈声地言道:“妍丫头怎么站在后面,过来祖母瞧瞧。”
苏瑾妍上前两步,福身又问语:“祖母您身子可好些?”
老太太似乎有话要说,就着她的手坐起身,而后望向屋内的其余人,“家里这般乱。你们都去忙吧,有七丫头在这儿陪我就成。”
纵使苏瑾妍已然出嫁,老太太仍旧是“七丫头”的喊声,显得亲切。苏瑾妍坐在床沿,替她拉了拉被子,劝着道:“祖母您身子不好。安心养病。”
老太太的眼神徒然晶亮,“妍儿,你在国公府可好?”
苏瑾妍冷不丁她如此问话,忙颔首答道:“孙女很好。”
闻者的视线便下移,落在她的小腹处说道:“你若是能给萧国公生个长孙,才是真真好了。我也听人说道,姑爷待你好,妍丫头,你是个有福的,比婵姐儿还有福气。”语气似有些复杂。
苏瑾妍则缓缓垂首。
大姐进曹府好几年才产下贵哥儿,之前在夫家难免受人冷眼,更得时刻紧张着婆媳关系。这些问题,自己都没有,萧夫人并不苛刻,只要求好好伺候萧寒,素来亦暖言暖语。自己怀孕亦有些日子,也不见她主动说要往院里送人。
如果没有那件事,她确实很幸福。
注意苏瑾妍眉间的郁结,老太太凝色不解,“妍儿,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瑾妍微慌,摇头就回道:“没有。”置桌边倒了清水递过。
老太太虽然越显憔悴,精神却清明,喃喃道:“外头的事你也听说了吧?昨儿你大姐与我提了几句曹府的事,她为难。唉,都怪祖母看错了人,害得你们都受连累。”话中尽是懊悔。
苏瑾妍听得出她对苏瑾妤的事仍旧耿耿于怀,从最初的自责埋怨到现在懊恼后悔。其实并不能怪她,毕竟她宠溺嫡亲孙女很合情理,只是谁能知晓三姐姐身子里,早已换了灵魂?
“祖母快别多想了。”
似乎,除了这个话,苏瑾妍无话可说。要违心为苏瑾妤寻借口,说她是逼不得已?这点,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