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宁皱眉,只道:“大清积弱,此刻开仓赈济,极有可能动摇国之根本,万万不可行。派人去受灾之地抚慰一番吧,再带上适量的救灾物资便是了。如今国库主要花销皆用在军用上面,贼匪一日不平,大清一日不宁啊。”
兰芷颔首,缓缓道:“是,南方战事这些时候略有好转迹象,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出了乱子,只是如此不顾西北、中原腹地,怕也要重蹈覆辙,臣妾想了一个法子,不知道皇上觉得可不可行?”
弈宁轻轻端了茶盏,抿了一口,只淡淡道:“你说说。”
兰芷应下来他的话,只道:“天津、上海等码头,虽然外国人一直虎视眈眈,但是如今兴起了不少民营企业,臣妾觉得大有可为,若是朝廷支持办起这些厂子,好好打理,不失为一个救国之策。”
弈宁心思不在,只道:“你觉得可行便去置办,不要劳民伤财便是了。民为根本啊。”
兰芷心里骤然冷笑,虽然不能如何言说,却更是无奈,弈宁既然知道这样的道理,何苦……何苦弃江山于不顾呢?
多么轻巧的一句话,实施起来,也是这样的轻巧吗?若真能够如此,怕也就不需要她日日夜夜头疼了。为今之计,是谁去置办?身边又有哪些信得过的朝臣呢?
兰芷知道在弈宁这边问了话,也并没有指望他能给自己多少建设性的意见,更多的,不过是走过场面罢了。她见弈宁也是无心,便也寻了个借口,只福身告退了。
话表两头,英嫔只道了成韵的坤宁宫,此刻成韵早已经在宫内等着她。宫女来传话的时候,成韵却不急不缓,只是道:“让她再外头候着个把时辰吧。”
英嫔见里头迟迟没有回复,有些恼火,可是在坤宁宫也实在不好发作,面色极为难看。
从原来的难看,浣纱的脸逐渐变得铁青,她已经没有耐心了。正预备离开之时,却见传话的宫女跑了过来,低手一福,只弱弱道:“启禀娘娘,皇后娘娘说即刻便来了,劳烦娘娘等等。”
“等?本宫等了多久?本宫是要伺候皇上的,你耽搁了本宫的时候,你可担当得起吗?”浣纱本就心浮气躁,此刻已经是雷霆震怒。
那小宫女哪里见到过这样的架势,忙支支吾吾下拜道:“奴婢、奴婢之罪,皇后娘娘方才在休息,这会子已经起身了?”
浣纱听了,更加怒不可遏,只道:“既然在休息,为何不早早禀告了本宫,要本宫在这里好等。喜鹊给我记着这个宫女,明儿个交给敬事房好好处置了她。”
喜鹊眉眼一挑,忙称作“是”,而那个宫女此刻更加不敢起身,只求饶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滚!”浣纱上前踢了那宫女一脚。
“住手!”
成韵挑帘走出,不偏不倚正看到这样的一幕,出言喝止。
浣纱先也是被成韵吓到了,而后回过神来,这才了然一笑,只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的宫女好不懂事,白白叫了臣妾在宫里好等。”
还不等成韵免了她的见礼,浣纱已然起身,眉眼间却没有一丝惧色。这样的傲然,自是由着这些日子以来得到异于常人的恩宠才敢如此,况且皇后素来宽和,在她心中,却没有威严。
成韵顿了顿,不觉失笑:“本宫宫里的奴才,倒是要英嫔来管教?是英嫔觉得本宫没有管教这个本事?还是已经觉得自己可以如此逾越了?”
成韵向来是好脾气,少有这样严肃的语气。浣纱闻言倒也是不敢逾越,只弓着身子给成韵行了礼,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只是臣妾这些日子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皇上也离不开臣妾,而这丫头磨磨蹭蹭不好好通报,不仅仅是耽误了臣妾的时间,更是耽误了臣妾伺候皇上的时间,这才有些恼火了。”
成韵失笑,低低道:“哦?本宫倒是不知道,你那里,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她顿了顿,再一挑眉,只是冷冷道:“英嫔言下之意是说本宫耽误了你的时间了?”
浣纱身子一滞,有些局促,这才笑着解释道:“皇后娘娘多虑了,臣妾自然不会这样以为。您是六宫之主,臣妾怎敢逾越呢。只是皇后娘娘您心里亦是通透,臣妾最近伺候皇上的时候多,实在是耽误不起。”
这话儿明着是赔罪,暗着却带着狠狠的刺儿,成韵听了不置可否一笑,又轻轻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吩咐道:“英嫔,坐吧,本宫今日确实要耽搁你一些功夫。”